这玩意儿还能拐弯?!
五名选手四散开来,就怕一人遭殃,祸及池鱼。
泥虫移动速度快且灵活,亚伯操纵滑板翼左闪右避,如他一出生就带着这块金属板,五人盯着亚伯转板、空翻、侧滑、瞬时冲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就靠躲闪,亚伯硬生生耗干了那条死咬不放的泥虫。
五人望着稀碎的泥点掉落泥潭,心里同时掠过一道声音:办不到,我绝对办不到!
还没平静五秒,四道泥浆直冲向还没遭殃的选手们,四人骑着滑板翼拼命逃跑。有的将身后的泥虫引到别的泥虫旁边,试图让它们上演一出同类相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两条泥虫敏捷利落地互相绕行。有的试图凑到别的选手身边,拉对方喂自己身后的泥虫……但他似乎忘了,对方身后也有一条紧追不舍的。
相对和平的手段通通无效,越来越多的泥虫飞向空中,所有都不再藏拙——气碎泥虫,风刃斩泥身,异力吞噬……
全场最惨的是谁?当然是盖理查了,因为这群泥虫没有眼睛啊混蛋!
狼狈地扶稳险些侧翻的滑板翼,盖理查又一个极速转身躲过另一条泥虫的偷袭,再来一次加速试图摆脱身后第三条泥虫的袭击,他烦躁地捂住耳机,大吼:“还剩多少关注数?!”
“还剩三十个。”
文明的小孩,不能骂脏话。
盖理查咬着牙穿梭在几乎将天空霸占的泥虫林间,正躲得起劲儿,侧身一大摊泥浆扑身飞至,迎头为他洗了个全身泥澡。这里的泥浆比外面的更加粘稠,湿哒哒的还带了点温热,质感像极了恶心的鼻涕液。不用细闻就能嗅到的恶臭,盖理查觉得自己的鼻子要废了。
最糟糕的是,泥浆从他的头发滑落,进了他的左眼。他抬手想擦掉,余光瞥见一道阴影好像朝自己扑了过来。下意识地抱紧了飞来之物,甩了甩头,入眼便是和自己紧贴一起“跳探戈”的亚伯。
盖理查:?
因为异力承受不起两个人的体力,滑板翼猛然下坠,盖理查才从疑惑中惊醒。“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
“异力不支,被撞飞了。”亚伯看着身后。“你要再不飞,就要被吃掉了。”
盖理查操纵滑板翼躲开,却发现脚下那玩意儿正两倍速吸走自己的异力。
“忘了提醒你,滑板翼载重越多,损耗的异力也就越多。”
盖理查感觉到了主办方的恶意,因为他看见从天尽头正疾速飞来另一群生物,它们还没飞到众人的头顶,就已经有人高声骂:“草!炸弹鸟!!”
场上的六人脑筋抽痛,浑身污泞的他们心里只剩一个想法:“nmd!我要杀了那个设计师!”
“观众朋友们现在看到的,正是我们公司本期重点研发的新组合场景——龙腾凤飞!”丝毫没有感受到选手们的怨念,糊涂老师依旧情绪激昂地念起介绍词。“敏捷缠人的泥潭龙配合上随机吐蛋的炸弹鸟,陆与空的绝妙搭配,极大挑战了选手们的异力极限,为大家带来最高级的视觉享受。
“关卡设计师小胡老师是这样评价关卡的——那一天,我一出门就踩中了狗屎,还没到公司就撞上了暴雨,到了公司打卡后,老板说因为暴雨预警,还没上班的员工可以在家办公!
“为了纪念那传奇的一天,我‘发愤图强’,研发出了这个关卡。”糊涂老师笑眯眯地收起小纸条。他决定比赛结束之后,将这些纸条打印十份,寄给十位参赛选手,顺便附上小胡老师的工作地址。
“我们看到九号因为挡不住泥潭龙的冲击被撞飞后,和十号共乘滑板翼,”糊涂老师按着耳机点头,“从组委会得来的消息,裁判并没有判定九号和十号违规,比赛继续。
“但是双人同乘,意味着更高的异力消耗和更低的敏捷灵活度。九号和十号必定有一位要进泥潭龙的嘴里。让我们拭目以待这场滑板翼上你死我亡的生存战。”
而此时,赛场上的当事人也正在讨论这件事。
“我还差多少关注数?”
[“二十二个。”]
再一闪避,躲过右边冲过来的泥虫,盖理查一抬头就见一颗黑不溜秋的蛋从头顶上空砸下来,连忙扯过滑板翼,堪堪避开空中偷袭。蛋碰触泥潭的那一刻瞬间炸开,炸起的泥浆和气浪掀飞了两人一翼。
盖理查终于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在看见炸弹鸟后骂骂咧咧,扬言要拆了那破公司。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亚伯开口:“算了,我下去吧。”
盖理查瞪大了眼睛——其实也没睁多大——说:“不行。按理说应该我下去,但我答应别人的事还没做到,不能下。您先别急,我还在想怎么和您公平竞争这副滑板翼,您让我先想想。”
盖理查的话,让亚伯咧嘴一笑,觉得这小孩有趣得紧。“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争,因为这是我最后一场比赛。能用这种方式离开赛场,我觉得不错,很有趣。”在盖理查怔愣的片刻,亚伯指了指他身后蹿起的又一条泥虫,盖理查又一次操纵滑板翼躲开空袭。
“我这一辈子都在打比赛,这个圈子人来人往,以前的朋友都走光了,他们走的时候都问我‘你什么时候走’,我总说‘再待几年,再玩几年’。留到现在,我成了最老的那一个,邀请我的也只剩下表演赛了……我说小朋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您说,滑板翼可以两个人同时操纵吗?就是一个人操控飞行,一个人输出异力。”盖理查自顾自地发问。
“理论上可以,”亚伯又指了指盖理查头顶上的炸弹鸟,“但我不建议。输出者和操纵者分开,滑板翼可能会出现识别错误的情况。另外,灵活度肯定会下降,而这关恰恰正考验选手的反应力和飞行技巧。最重要的是,两人同乘的异力损耗非常大。”
“行,我们就共用一副滑板翼。”
好嘛,“不建议”后面的话,他压根没听。
“我现在还不能下去,但我不觉得这样结局的比赛是好玩的,为什么我们不先努力找找共赢的方法呢?我们还有很多的可能性没有尝试。您说您年龄大了,正式比赛就参加不了了,只能参加表演赛,不也是在滑板翼和年龄之间找共赢吗?怎么那个时候您愿意试试?遇上我,您就放弃了呢?”
“让我们再好好玩一次吧。”盖理查的眼睛盯着亚伯,那眼睛里、那语气里载满了认真。
亚伯顿了几秒,而后哈哈大笑,尽管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是盖理查能听出来,亚伯这一刻比刚刚开心。
“要玩,”亚伯的手抹过异物带,抽出一根长度异常的木棍,“我来教你一些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