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世上难道还真有神仙?”秦禽并没有理解钱甲话语中表达的真正含义。
“你离过家吗?你走过多远的路?”钱甲问他。
秦禽还真被问住了,他没有离开过这个镇子。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巡抚,那拉车的马都被优质的粮草喂得膘肥体壮一个,一蹄子下去就能踩死一个人,马车顶都盖着琉璃瓦,车轮边上都镶着耀眼的金银。
南部河流多,湖泊多,雨水多,有许多通商渡口的规划部署,水路是运输成本较小的运输方式,如果路途较远,商家运货都喜欢走水路,省粮草省马车。
开凿一条通商运河,能最快打通两地之间的贸易来往。增加贸易通商的频次,能进一步促进地区的繁荣发展,开挖运河就显得尤为重要。巡抚关心自己的政绩和利益,便亲自前来监工,视察进度。
那时候带刀的护卫把民众推远了半里地,为施工现场腾出作业空间。
秦禽个子小,被人山人海挡住了视线。河道边上站满了人,大家摩肩接踵向前挤,都在等着看新鲜。明明所有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现场推推搡搡吵吵嚷嚷的。可又有一群人,非要装出了人间清醒的模样,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冷傲态度,生怕被别人说没见识。
前排的都庆幸自己占了一个好位置,后排的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他们不敢抱怨,于是就开始说起这河道的不是来。
“哎呀,这风水宝地就这么被糟蹋了,这地脉都被挖断了,让百姓怎么活啊?这些狗官真是该死啊,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对啊,这年年洪涝,现在又挖一条河过来,听说还要从别的河道往这引水,是嫌水淹的还不够彻底吗?我看今年大家都别种田了,反正都是白忙活一场,不如趁早吃好喝好,还能当个饱死鬼。这以后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这些狗官真是无法无天了,什么都敢改。”
“尽做一些劳民伤财的事情,瞎折腾我们这些百姓。哎呀,老百姓就是苦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没人知道开挖运河的真正含义,但是大家都围绕着此事发表意见,嘴里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秦禽就扒着别人的裤脚往前挤,顺便顺走了一两个钱袋子。等挤到了队伍前排,他看见了带刀的官兵,那些官兵也跟牛马一样被细粮喂得膘肥体壮。一个人站在那儿,就像是一根生根的桩。面上都是杀气腾腾的,民众也不敢靠前,有人听到巡抚下了令,敢擅闯者,格杀勿论。
秦禽起初抱着一个人的腿,他害怕被人踢出队伍,被官兵斩杀,冤死在此。
但他怀抱这人的裤管上一股尿骚味儿,不知道是这人站太久了没处撒尿,还是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吓尿了裤管子。
他就换了一个人抱。
正巧这时,他看见那巡抚,从远处走回马车上。在秦禽的记忆里,对方一身官服,顶戴花翎,胸前画的不知道是凤凰还是山鸡,毕竟隔得有点太远了。
那马车缓缓靠近,他才看清那马车的配饰。。
“我没离过家,嗯,我根本没有家。”
“也就是没离开过这。”钱甲接话。
“虽然我没离开过这里,但是我见过大官!”秦禽自豪的说,仿佛见过大官就是什么顶了不起的事情。
“见过大官有什么好神气的,我还见过大仙呢。”钱甲也和这小年轻幼稚了一把。
“我也见过大仙,村口的王妈就会跳大仙!”秦禽回答,在他的认知里,见大仙是比见大官更加频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