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从亘古的潮湿灰雾中而来。
无尽的虚无终于迎来色彩,意识一点点扩大,开始有了感官。
光,温暖的光,刺眼的光。竭尽全力也睁不开眼,这光仿佛直击人的灵魂。接着又是黑暗,只是这次的黑暗有了那么些真实感,不再是一片空洞的纯黑。麻木身体的触觉也缓慢开始了工作。手背纯棉床单的触感让人感到一丝安心。
几个月前,李潜在这个房间里“出生”。
大约挣扎了两三分钟,他才可以睁开眼,并尝试着坐起身来,浑身的痛麻感仿佛在表达对这个陌生灵魂的抗拒。他艰难地坐起身,这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闷燥气息,应该是有一定时间没有通风了。他终于可以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小房间,大约只有十个平方,自己正双手撑起,坐在床上,床靠墙放在房间的一角。首先看到的是床尾方向靠着墙壁摆放着一张书桌,一把滑轮转椅贴着桌子,透过椅子网制的椅背,隐约可以看见桌子上的电子桌面时钟,显示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
零碎的记忆渐涌脑海,自己名叫李潜,19岁。
这刚刚才有了熟悉感的房间就是自己的家,自己是独居。
对李潜的父母没有任何记忆,只记得自己和奶奶一起生活,在半年前过世后,给李潜留下了这个房子以及一笔不多的积蓄。
自己在接受完高中教育后就一直宅在家里,貌似前任李潜不愿意继续学业,甚至连高考都没有参加,由于有政策给予的每月生活质量保障金可以领取,根据记忆,每个月中都有两千一百左右的阳白币入账,因此李潜也没有找工作的迫切。
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个国家好像持有保障金的家庭并不多,只发放给工作能力较低的家庭或者对国家做出过贡献者的家庭,在奶奶去世后,保障金的发放也一直没有中断过,但看起来他本人并不是很好奇原因。
可自己并非“工作能力低下者”,记忆里奶奶也未曾提起过有对国家做出过卓越贡献的事迹。
最后的记忆在昨天,自己连续沉迷游戏三十个小时,傍晚上床入睡后,一觉醒来意识就变成了“我“。
可是,我是谁。我关于自己一无所知,记忆中除了一片虚无再无其他。
自己的认知、常识全部依靠着这个身体原主人的遗留记忆。
自己现在可以认知到的身份,只有李潜这一个。甚至自己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就是李潜,只是把脑子熬坏了。还是另一个灵魂。
打开房间门,是客厅,客厅里的装潢也相当简单,客厅中摆放着沙发、茶几、电视和餐桌。空气很寂静。
他走进浴室,记忆里对自己形象的意识残留是模糊的,李潜这才有机会一睹自己的真容,乱糟糟的头发糊在头上,长度几乎已经到了下巴,皮肤透着虚弱的冷白,如果不是自己的嘴唇还算红润,李潜几乎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平眉下一双伏犀眼,长而圆,其中挂满了疲惫和虚脱,以及很明显的茫然。
确实称不上难看,好好拾捣一番的话应该可以称得上形象好气质佳。
这是...”
一个吊坠被李潜从领口拉出。
这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圆片,通体金黄,似金币,但好像很坚硬,圆片的边缘也是圆润的。
记忆里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吊坠的信息。
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好像没有戴任何饰品的习惯与经历。
他有些疑惑,但也找不到任何头绪。又将吊坠塞回了领口里。
打开水龙头,他要好好地洗一洗自己油腻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