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闻言更加沉默。
回想陆逸臣之前的表现,确实像个没接触过剧组的新人。
弄不清镜头的位置,甚至直视镜头。
之前有董白带着还好,可一需要他领头挑大梁就露了馅。
可就是这么个货,偏偏又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天赋和灵气。
表演准确却又不匠气。
不对。
这已经不是准确能够形容的了,简直就像剧本里的人物站在面前了一样!
这特么是哪来的变态!
而且更离谱的是,这种水平放公司居然出不了道,最后只能当个秘书?
这都不是暴殄天物能够形容的了,这简直就像是在一个剧组里,影帝放饭,天王保洁一般离谱。
要是自己没读这个上戏,而是直接进了公司……
江枫一怔,随后摇头将杂念甩出。
甭管对面是个什么情况,表演有多么出色,但自己也是正规院校出身,早课次次不缺,苦练四年出身,岂能在这里倒下?
“臣哥,我不会认输的!”
“?”
看着斗志昂扬,战斗力不断攀升的江枫,陆逸臣不明所以,也只能跟着笑笑:“一起加油。”
不远处的闫鹏见状笑了起来。
这种良性竞争是每个导演都乐于见到的,为了保持两人状态,跟场务挥了下手,再次开始了拍摄。
“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五,天琦下班回家,然后说我不确定是否想和你走进婚姻殿堂。”
陆逸臣目光如旧,江枫也很快进入状态,嘴上很是平静,神色间却挂着抹不去的愁苦,顿了顿又说,“就像公事公办,和个人情绪无关,就像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平静。”
“我很冷静,我说结婚请帖都发了,不如我们都花点时间各自考虑一下吧,先别急着做决定。”
“然后呢?”
陆逸臣直直看着他。
“然后第二天她说她考虑过了,还是决定要分手,不过我们两人还是朋友,但是我并不想跟她当朋友,谁会想要跟一个原本要成为妻子,本该爱着你的人当朋友呢?”
“然后我就问她难道你不爱我了吗,结果她说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爱过我。”
江枫看着神情关切的陆逸臣,角色与现实在这一刻交融,他恍惚间想起董白。
上一部戏自己整天和她待在一起,对她那样好,结果她都不领情,永远是礼貌且有距离的对自己,结果转背就黏上了陆逸臣。
明明是我先来的……
这一瞬间,江枫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了白川的心。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陆逸臣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失言,又随着欢呼声做了个人浪,落座就一脸愤愤不平地找补,“她怎么能这么说呢?她37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
江枫闻言更加沉默。
不是因为陆逸臣改词,而是他这种无意识的黄毛骑脸发言,推着他深入白川的内心世界,那种现实与角色交织的梦幻不断咬啮着他,让他神情更加愁苦:
“然后门铃响了,我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三个货拉拉大汉,为首那个穿着件粉色T恤,上面印着个动漫头像,他问道'请问是哪位下的单',我转头问天琦,‘你什么时候决定搬走的’,她沉默片刻说道,一个星期之前。”
“喔喔喔!”
又是一次人浪袭来,两人跟着起身,没有人知道在躁动的运动场地内,正有个失意男人在分享心事。
“所以那个二次元葬衣男,比你还要先知道分手的消息?”
陆逸臣又是一把尖刀插下。
“这还不是最糟的消息。”
接二连三的打击没有让江枫愤怒,而是将他打入无能为力的麻木之中,他的表情变得平静下来,“她分手是因为爱上了别人。”
“你怎么知道?”
陆逸臣神情宛如知道儿子出柜的老父亲般复杂,比起对面的江枫,反而更像是那个被绿的人。
“因为我跟踪了她,我亲眼见她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看着工人把她的行李搬上楼,他们同居了。”
“你知道我从这件事中认识到了什么吗?无论过去有多么美好,早晚都会破灭,甜蜜而持久的爱情是不存在的,迟早有一天她会狠狠地踹了你。”
陆逸臣复杂的目光让江枫更加平静,明明说着绝望的话语,语气却平淡的好像在说他人的事情。
“爱情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出轨只是内里问题的症状和表象。”
陆逸臣文艺地劝了句。
江枫深深看了他一眼,愤怒的火星出现一瞬又消失:“我只知道这个症状让别人睡了我未婚妻。”
两人相顾无言,又是一次人浪袭来,两人没有再说话,对着镜头留下两张写满生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