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的名字是你取的吗?”舒棠云来到小院,看阿爹正在制作药帖,上前好奇问起来。
“那指定是的呀,你娘亲当年喜欢海棠花,所以你的名字带了一个棠字,你们这一辈的孩子又是从了云字的。”舒元修停下手中的药碾,拉着舒棠云坐到边上的石条凳上,想要多给她讲一些过去的事。
舒棠云此前这一趟受伤后似乎失忆严重,前几日请了钱婆来画符,似乎真的起了些效,见女儿这几日成天询问自己过去的事情,舒元修甚是欣慰。
“阿爹,我娘亲是怎么去世的?”
舒元修微微仰头看了看天,眉头紧锁,良久才低下头深深叹了口气:“你五岁那年,居阳县闹过时疫,好多人都没有熬过去。你娘亲你阿爷他们,都染上了疫病不治而去。最后就剩我们父女俩活了下来。”
“那阿爹明日你带我去给他们上香吧,我想去看看他们!”
“我们是居阳县青牛镇的,要回去且得走上两天。等中元节到了,阿爹带你回去给他们上香。”
“我们不是沽衣巷的人,那这房子?”
“这房子是你阿爷置下来的,你阿爷以前在县衙做事,有些积蓄后便置办了这房子。”
“那舒棠云,哦不,那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温阑月已经在慢慢适应自己是舒棠云,有些时候仍旧会恍惚。
“云儿,你十岁之前脸上是没有这印记的,十一岁突然就长了出来。当时我寻遍了居阳县的大小医馆,都没有人能治得了。后来我便去找了师父学了些医术,不过我师父也只是个游医,我学得这点子东西,呵呵,自然是没有办法治你的脸。不过这些年也算能靠着手艺混口饭吃,平时走街串巷,也出出摊,够我们俩吃穿用度的了。”
温阑月觉得此时自己就是舒棠月,在阿爹讲到为了女儿做的种种,鼻尖上酸楚凝聚,她努力控制眼泪不要滑落。
“阿爹,我不在乎脸上的印记,你也不必在意。我此前就认识一位神医,学了不少东西。虽然其他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但神医亲授我的技艺我全记在心里了。”
舒元修的眼睛陡然睁大,眼神里又是疑惑又是惊愕,突然起身笑起来大声问道:“是真的吗?云儿!你都学了些什么?阿爹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阿爹,我去拿纸笔写几个方子,你且看着!”
舒棠云转身去了正屋,准备去找笔墨,阿爹在后面挠着头小声道:“云儿啊,家里~~~~没有笔墨!”
“阿爹,那我念一方子与你听!麦冬五两,人参、茯苓各半两,前胡三两,芍药、甘草、地黄、桂心各一两,再辅以大枣三十枚,碾之,以水九升,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此方甚好,乃治咽喉凝唾不出,气短虚弱。”阿爹回答道。
“如若女子痰饮水湿不化,凝于咽喉,则可用半夏一升,厚朴三两,茯苓四两,生姜五两,苏叶二两,以水七升,煮取四升,分温四服,日三夜一服。”
“云儿,这些方子阿爹的师父都不曾教与我,你这拜的可是个圣手。”
“阿爹,这是常见的一些轻症之方,实则还要看病患有无其他疾症,不同的情况方子也略有不同!”
温阑月自小体弱,祖父温兴俭请来了老太医张进澄为她调治,聪慧过人的她自然是久病成医。张进澄也十分喜欢她的敏捷豁达,便收做入室弟子。张进澄主导太医院多年,医术在当下也是没有人越得过的。
也许世事都如此之巧合,重生时居然是游医之女,也拥有了温阑月自小羡慕的强健体魄。舒棠云脸上有绯红印,可温阑月从不是个在乎相貌的人。此后,她就是舒棠云,她要为这个自卑低头的女子搏一回命运。
次日,阿爹正欲出门钓鱼,一个穿着蓝靛交领襦裙的婆子疾步迎了上来,和阿爹在门口悄声说话。
舒棠云在里屋门缝露出半个脸,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什么,这婆子好几次转头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