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直身板,面容清冷,走到县衙处登记报名参加童生试的地方,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
“戎城书院,天字班,楚静宜。”
女子清婉秀丽的声音,在一众大老爷们的糙声中,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一下子,众人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呵,你们还别说,真有女人不自量力地来报名。”
“喂!”
远远的,有个粗鄙的男人拉长了声音冲着楚静宜喊了一声,“你说你是戎城书院的学生?瞧你年纪也不大,你读了几卷书,又懂几篇经啊?”
“我们可是好心提醒你,参加科考和你们书院月试那种小打小闹的考试不一样。进去之后,你得在贡院的隔间里待上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瞧你这细皮嫩手、瘦胳膊瘦腿的,别到时候才刚进了贡院没多一会儿,就委屈难过得淌眼抹泪,哭着喊着要走了!”
“所以啊,你还是别报名了,免得到时候出了洋相,丢了脸,回头想要寻根绳子上吊!”
“哈哈哈哈哈!”
那学生越说越过分,人群里也爆发出刺耳的奚落笑声。
但,作为他们议论的中心,楚静宜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她只是冷着眼眸朝那人身上扫了一眼。
张张嘴,她说:“《礼记》有云,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反于身。你我今日初相识,你便如此口出恶言,看样子,你才是并未没读过几句圣人之言,古籍典籍。”
“亦或者,你虽读过,也只是走马观花、简单略过,未将圣言记于心中。《论语》有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如此看来,古人诚不欺我,汝等小人,当真无畏。”
“你!你!!”
自姐姐离开戎城,已有六七载。
楚静宜已从当初八岁女童,长成了如今十三四岁亭亭玉立、眸光坚定的女子。
这些人是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姑娘,说起话来言辞犀利如刀剑,拿着圣人之言,一句接着一句,如一个个巴掌全都扇到他们的脸上。
楚静宜见那人一脸的不服气,还挑了眉,扬了下巴,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睛,又说:“怎么?若是我有哪里说得不对的,学兄可以当着大家的面指点一二。”
“你——你——”
那人张张嘴,再张张嘴,是真的很不服气了。
但,方才楚静宜脱口诵出的《礼记》之言,《论语》之句,不仅没有半个字的错处,而且,他的确出言不逊。
眼见自己在这件事上辩不过楚静宜,他便回到最初的论点,攻击其他女人。
“哼,你,楚静宜是吧?我知道你,你姐姐是淑妃,你哥哥是西河军里的五品武将,你就是凭自己家世好,才能进戎城书院读书罢了。可世上像你这样的女人又有几个?”
“全天下其他女人难道不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头发长、见识短,别说让她们考科举了,就是让她们读书写字,她们根本连怎么握笔都学不会!”
“你放什么狗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