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道今年又见不着梁兄了。”许观南这话说的似叹还非。
“我混元派和白鹤东隐皆已落败,青霞门裴护法更是身陨。”徐观南话说得比平时快了几分。
“全仰仗祖师派了。”
梁凡行至众人眼前,没接这话。目光似扫了一圈,实则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
梁凡是有居傲的本领。十年前武林大比,他一人单挑七门派嫡传弟子,以剑法出神入化胜出。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打破他创下的纪录。
现如今武林中隐隐以祖师派为尊,他虽不是掌门,却是掌门人祖元定的大师兄。
“掌门师父,”蒋平戎语带雀跃。
“快过去吧,跟你师叔说我正在观战,一时难以分神。”
蒋平戎:“……”师父因为和师叔打赌,谁赢谁下山的事生气。
“师叔,”蒋平戎疾步走到梁凡身前。
他说:“弟子有谨记师叔嘱咐,只切磋武艺,其他一概不理。”
而玄真门此时却顾不上这里,李重山竟然以血祭剑,破阵而出。
越是精彩的事儿越不可以冗长,否则要么烂尾,要么变故横生。
钓鱼台上的莫争已经坐不稳了。他侧了一下头,言行恒即纵身一跃,落在叶真身侧。
李重山面色青白,拿剑的那只手颤得厉害。他模模糊糊地想换一只手握剑,或者,他想放下剑。
可最终他没有完成这个动作,体内有什么在迅速地流失。
陈丰年肩背挺拔,面色从容。至少明面上看不出受过伤。
这个人长相不是现代人追捧深邃立体的五官,没有一眼万年的俊美无俦。
松风水月,清风拂竹,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啧,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温柔男二上位呢?
腾空起风,一抹滢皓腕骨忽现眼下,李重山一个辨识的念头还没升起,掌心已如释重负,当然,也空无一物。
他抬目望去,咫尺之遥的那人,一手行云,一手破天。
“御风隐形。”
梁凡轻吟出声。
后来,那位横空出世,身法武功皆无具体查证出处的女子,她御风而行,那身快到没对手的轻功,被后来人唤做御风隐形。
李重山不大对劲,他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已凌空而起。
他只得调整落地姿势,拧眉:这女人什么癖好,见人就踢。
落在江停云身旁时,他面色稍霁。
他又不是第一个被踢的,想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叶真手腕一挽,剑势是一荡,向着、陈丰年。
陈丰年眉心微拢,看着叶真,话却是对言行恒说:“师父令我前来只有大比一事,行恒,我们不是敌人。”
他神情语气很能取胜于人,何况他还长得好。在一堆帅哥中还是这样好。
哎,叶真看向大师兄。
“今日来人都是这么说的。”言行恒没啥起伏地回。
也对,打起来谁还有空看脸噢。
叶真率先出手,言行恒脚下一旋,紧跟而上。
陈丰年身形一矮,身体后倾,长枪为盾,隔开两人攻击。
叶真身形敏捷,剑势却凌厉凶悍。
言行恒虽赤手空拳,可一招未收,一招又至,一时间陈丰年只得连连封挡,边战边退。
梁凡正在宽慰他的掌门师兄:“也不叫你白来,你看这样好的苗子,俗世难出。若不下山,你可看不到了。”
往常喝一盏茶都要动手或动脚的人,此时却只掀了下眼皮。
今天真是憋坏了。
梁凡只好又说:“好说咱也是掌门了,你今日这样的做派正好,严肃话少,架子不就起来了吗?!唬得住人。”
元祖定撩起眼皮看他,说:“那我也下场去打一架,抖抖祖师派威风?”
“不可!”
“那让你宝贝师侄去?”
“不用!”
“呵,”
“咳,”梁凡屈指抵在唇边,说:“你知道的,三清山与我们祖上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我们总是要保下玄真门的。”
“未必,”元祖定恹恹:“莫争不会毫无防备。”他看向打得如火如荼,却又毫无伤害输出的三人,只当自己年纪大,不懂如今江湖年轻人。
“有她在,只要莫争有野心,多年空置的武林盟主之位,可以有主了。”
细微踏叶落花之声入耳,元祖定挺身抬头。
一整天都散发着:我入定了,不长眼打扰试试的人突然翘首以盼。
好奇。
好多颗脑袋一起张望。
万顷碧波中,有一人姿态翩然,跃于其上。
元祖定浑身一颤,生机肉眼可见冒了出来。
偏是张嘴就惹人嫌:“我们几月一小打,五年伤筋动骨一回。你曲云泉半步不入中原,阴险啊阴险。”
曲云泉,南山派掌门人。定居于南山之巅,南,非指地名,而是方位。
山脚下举目仰望,可窥见顶上一扇巨大门户,于是当地人又叫南山门。
据说南山派开山立教时,有人想了一晚上,没有想出让人一听便虎躯一震,简单霸气的名字。
逐以南山门自称。
曲云泉沉默半响,说:“我这么阴险了,还是你捷足先登。”
“……”
“玄真门就剩一个战斗力了?”曲云泉抬了抬下巴,问道。
“哦,还真不是。前边打得也能过眼,今年这批后生真不错。”
曲云泉没声,祖元定倒也不在意,絮絮叨叨地概括了今日之事:“莫争遭暗算,不过、有少年力挽狂澜。”
祖元定想到叶真洗经拔毒,轻晒:“也算莫争奇遇,因祸得福,冲破多年瓶颈。”
曲云泉大眼浓眉,又因有混血血脉,五官格外深邃疏朗,典型的少数民族长相。
她抱臂而立,眉梢轻挑,英姿勃发。
深褐色眸光落在叶真身上,问道:“就那一打二的小姑娘?”
“……是二打一”祖元定砸吧了一下。
“!!打得是你徒弟!”祖元定恍然大悟,南山门和玄真门……怪不得玩似的。
曲云泉恩一声,面有不解:“那你们打了一天?”
这话好似你们被单挑了一天。
祖元定摸了摸下巴,不太确定地说:“算是吧。东隐,青霞,白鹤,混元皆落败了。”
昏过去又醒来听了半晌对话的石清波却怒火中烧:“什么意思啊?啊?”
“坐山观虎斗,想——”拔高尖锐声戛然而止,石清波面色胀红,脖颈上的青筋迅速浮起变粗,舌根陡然僵硬,口中不断发出‘嗬嗬’急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