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醒来,看见的是一个头发乱糟糟,脸上土灰的少年人。
少年看见十七醒来,指着立马喊叫:“陆哥,醒了,醒了!”
被唤作‘陆哥’的青年人走过来一看,略显吃惊。
“嚯?这娃儿命大,俺还担心活不成了咧!”
屋子里的人听见,愈发好奇,一一聚在了床边。
这一屋子里的人,不下于十个,一个长胡子的中年人拨开人群,坐在床边,开始为十七把脉。
“莫叔,如何?”
看着正摸骨的中年人,表情严肃,少年问道。
“脉搏稳定,气血仍是不足、营养不良,重新开个药方再服用几日往后饮食方面调理便可。”
说完,打开小盒子拿出纸笔,写下药材交予‘陆哥’,又是说道:“这孩子能醒来已是奇事,你安排人好生照料。陈婶儿那边还需要照料,我便先过去了。”
“诶,好咧。”‘陆哥’说道。
“我去问诗雨姐姐拿些食物。”
或许是十七醒来,心情大好,少年人开开心心蹦着离开。
众人看着床上虚弱苍白,有些惊恐的十七,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青色麻衣青年轻声问道:“娃儿莫怕,哥儿们不是坏人,你告诉哥你父母名字,是哪儿的,哥儿们去打听打听,送你回去呀。”
听到家一字,想到自己的母亲,十七眼圈泛红,眼泪流下。
“娘亲...十七没有娘亲了。”
‘陆哥’脚踢向青色麻衣青年,道:“问的嘛玩意,去去去,都去种地去。”
赶走了众人,‘陆哥’叹气,一场洪流不知道冲散了多少人家,救下的人并不止十七一人,这临时搭建的简陋住所里就有伤者十五人,原伤者四十六人,只是剩下的这些活下来的机率很小,他眼前的十七,从奄奄一息到醒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老天有良心,但不多。
摸摸十七的头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哭或许比现在说什么都要好。
不一会,少年人带着两张饼回来。
“嗯?怎么了?”少年疑惑,问道。
“他的家人...”
少年反应过来,道:“陆哥去忙吧,这里我来照看就好了。”
“好,辛苦你了。”'陆哥'点头。
扶起十七,将他拥进怀里,少年轻轻抚背,待十七哭泣声渐减,少年问道:“你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娘亲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十七思索着,道:“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虽然有时会凶我,但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也总是把最好的东西给...”
说着说着,十七愈发悲伤,话到嘴里哽咽说不出来。
少年微笑:“那你的娘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嗯嗯。”
“当时在河边发现你的时候伤的很严重呢,莫叔叔当时都说你很难救活,不过好在你醒来啦,肯定是你娘亲在天保佑你,希望你度过难关,好好活下去吧,所以以后要好好的,来,先把这粗粮吃了。”
“是这样吗?”
“嗯,一定是的,粗粮泡一下水更好吃。”
十七将饼吃下,依旧缓不了饥饿之痛,肚子仍在‘嚎叫’着。
“厨房那边待会就做好饭了,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
翻下床,双脚软弱无力支撑他站起,在少年的搀扶下,走出了这屋子。
屋子门口还是屋子,只是那屋子的屋顶并未建好。
天色已是黄昏,往泥路走小段路是大片平地,平地中横木围绕燃尽的篝火余烬。
横木上,有人愁容,有人欢声笑语,小孩追逐打闹,不远处的草棚升起炊烟。
“大水淹掉了村子,所以我们暂且都住在这里,对了,叫什么名字?”
“我叫杜十七。”
“十七啊,我叫莫怀容,你可以叫我容哥儿,刚刚那个高大的哥哥叫陆浩,别看他好像挺凶的哦,其实呀,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嗯嗯,谢谢容哥哥。”
见十七低着头并没有再说话,莫怀容微微叹息。
坐到横木上,十七感受着这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呼吸不禁沉重。
“容哥哥,这里离肃州有多远啊?”
十七抓住莫怀容的手臂,询问道。
“肃州?没有听过。”
“没...听过?”
听到回答,他有些错愕,再是问了其他人,也是摇头不知,心冷的他抱着腿不知如何是好。
不远处的下坡路有群人带着牛车拉着小麦归来,其中就有十七醒来见到的那些人。
“哟,回来了。”
草棚的伙夫打着招呼,陆浩也是笑着回答道:“是啊,坡上那地完工了。”
“好咧,那便歇息会吧。”
在他们身后,却有一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青年男子,相貌俊美,皮肤白皙身着干净,手里握有一本《道德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