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思嘉的哥哥,孟思憙也在这个城市。他是跟着妹妹来的,孟思嘉来这个城市读书,他跟着到这个城市讨生活。白天在出租屋睡大觉,晚上在台球厅当保安。他们兄妹两个幼时父母相继去世。孟思嘉被寄养在姨妈家,孟思憙寄养在姑姑家。哥哥初二就辍学从姑姑家跑出来。妹妹走到哪儿他就去到哪儿,姨妈家养不起三个孩子,他就游走在七姑八姨之间,东家蹭一顿,西家住两天。妹妹在县城上高中,他就是县城的街溜子;妹妹到青羌上大学,他是城里的二混子。
故事没有讲完,孟思嘉肚子咕咕响:“你吃晚饭了吗?”景利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喝了酒?我还没吃饭,陪我吃饭去。”景利原本没有地方可去,一心等着杨骎回来。即便杨骎真的厌恶自己,也不能就此不欢而散,该好好告别。但此时的孟思嘉更需要陪伴。
“杨骎还没有走啊,那她人呢?”孟思嘉看着杨骎的行李问。
“她......她去给老师告别去了。”
“你们俩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你没陪她去?”
景利木然不答话,轻轻摇摇头。孟思嘉把景利此时神情理解为对杨骎的不舍:“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即便不转走,四年后,不,现在只能说是三年后也各奔东西,你不用太难过,还有我们呢。”
景利笑了笑:“我也饿了,走吧,吃饭去。”
孟思嘉的事最终也没有再给景利讲,彼时彼刻的情绪得以排解,悲伤似乎也随之消退下去,身上的伤疤多了,就不觉得痛了,旧疤上的伤口会慢慢结痂,痊愈。往事的沉渣裹挟着新伤沉淀下去,心澄澈了。
匆忙赶回来的杨骎没有见到景利,她会去哪里。冥冥中似乎看到独自坐在阗江边桂花树下靠着椅背双目阖实的景利。这是杨骎记忆深处的画面,去年国庆节前在阗江边他邀请景利和自己回家,景利闭合双眼让自己先回去。
赶到桂树下,那椅子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感觉有人逼近,那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回头看向杨骎,旁边男生不自然地迅速抽出了伸进女生小腹的手,一副做贼心虚的表情。“今朝比翼连理枝,终归薄幸锦衣郎。”杨骎念出的这句话是景利改编的诗。两周前,从油菜花地回来的那个赧郎明月夜,她和景利手拉着手信步来到这桂花树下,树下有两个人缠绵悱恻拥吻正酣。景利上前在两人而边打了一记响指:“二位,更深露重,小心病从口入。”卷曲的睫毛扑簌簌,端的是一脸悲天悯人,劝人向善。“神经病。”那对被打散的鸳鸯骂骂咧咧起身走开了。看着两人不知好歹的样子,景利朗声念出了那句改编的诗。那男生听见回头,盯着景利,随即嘴角勾起,望着景利邪魅一笑。
“你干嘛讨人嫌?”等二人走远,杨骎问景利。
景利慢条斯理坐到椅子上,右脚抬起将脚踝架在左腿上:“我讨人嫌?你不认识那男生吗?他不是广告那谁,谢什么......他女朋友不是英语系的......那谁,被称为院上金童玉女那对。刚才这......不知是脚踩两只船还是打野食?无论哪种情况都不正常吧。他们才讨人嫌,如此良辰美景,脏了我的眼。”
杨骎把自己丢进回忆里,嘴上喃喃念着景利篡改的诗句,自己也变得和景利一样讨人嫌了。那两人走后,杨骎坐在椅子上,右脚翘在左腿上,是景利的坐姿。
景利和孟思嘉吃完饭回来,各怀心事的两个人,洗漱完早早上床睡下了。听到有人开门进来,景利迅猛从床上坐起。“哎哟!你诈尸呢,吓我一大跳。”回来的是何颖和阿蛮,不是杨骎。景利不作声,躺回去继续睡。
“她不会是......梦游吧?”
“不会吧,她不是又睡了吗,没起床。”
“上铺,她真爬下来,不把人给吓死。”
“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