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她回道。

曹芊秧微微松了口气，又想着曹芊稞跟她说曹明洲的混账行径，愈发觉得曹明洲不顺眼，便悄悄挪动身子，帮林丹楹遮掩一二。

曹大夫人絮絮说着礼节规矩，又说了些修缘大师的一些事迹。林丹楹等人一一应下，十分乖巧。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沙弥过来禀告修缘大师来了。

曹大夫人连忙带领众人前去迎接，却见一个枯瘦如柴的僧人迎着曦光慢慢走来。

只见这僧人穿着一件破洞的灰色脏袍子，脖子上挂着一串黯淡无光的檀木佛珠。面容憔悴，两眼无神，整个人显得灰扑扑的，毫无精神气。

林丹楹视线下移，发现他甚至光着一只脚。“这就是修缘大师？”

曹家众人无不失望，小辈们不由得小声议论。

曹大夫人轻咳一声，制止众人，又对修缘大师行礼问好：“大师请上座。”

修缘大师却置若罔闻，两眼发直的往曹家诸位娘子身边走去。

因他身上气味不明，诸位娘子见他靠近，纷纷躲避，曹芊稞反手将林丹楹推了出来。

林丹楹却不是个软柿子，回头扣住曹芊稞的手腕，笑吟吟的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和自己统一站位。曹芊稞想挣脱，却发现林丹楹看着柔弱，力气却不小，无论怎么挣扎，手腕都被她捏的死死的。

“四姐，你可不要乱动，不然惊扰了大师可怎么办才好？”林丹楹笑得人畜无害。

曹芊稞瞟了曹大夫人一眼，无奈的停止挣扎。后头站着的曹芊秧松了一口气，曹芊穂则是轻笑一声。

就在这时，修缘大师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珠颤动了一下，似乎恢复了一点神采，探头去看林丹楹和曹芊稞两人。

曹芊稞霎时皱起小脸，屏住呼吸扭过头去，她被修缘大师身上的气味熏得眼泪汪汪，看着十分可怜。

林丹楹则是淡定自若的对上修缘大师的目光，她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这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只是这位大师光秃秃的头顶和脏兮兮的脸，让她很难将他和自己那位的故人联系起来。毕竟那厮姿容无双，如瑶林玉树，应该不舍得剃成个光头吧？

曹大夫人看着这场景，蛾眉微蹙，用眼神质问那精瘦沙弥。

精瘦沙弥念了一声佛号，道：“檀越不必担忧，修缘大师的名号响彻天下，不会做出不妥当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可任谁看着眼前这样的场景都不会觉得是正常的吧？

曹大夫人只得委婉提示：“还是请修缘大师上座吧。”

精瘦沙弥但笑不语，屹然不动。

曹大夫人觉得莫名其妙，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火，暗道：这算什么大师？奇奇怪怪的，莫不是个冒牌货？这沙弥也真让人恼火，仿佛听不懂人话。

修缘大师还在定定的看着林丹楹，就在林丹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他抬手拂过眼睛，拭去一滴混浊的眼泪。

林丹楹看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心中一痛，脑中一片空白，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曹芊秧见状，忙走上前扶住林丹楹，曹芊稞顺势挣脱开手腕，向一旁躲避。

“怎么了？”曹大夫人听到动静，连忙转身询问。

曹芊穂淡淡道：“林娘子忽然身体不适，阿娘，还是让婢女扶她下去歇息吧？不要惊扰了大师掐算有缘人。”

曹芊秧听到这话猛然回头，想要分辨什么，看到曹芊穂眼中的冷意后，便将话吞了回去。

曹大夫人明白女儿的意思，若是曹家之中要出一个修缘大师的有缘人，最好不是外人。

“也好，我叫人来……”

“是她，不，不对，不，就是她！哈哈哈……”

曹大夫人一语未毕，沉默许久的修缘大师忽然放声大笑，紧接着又大哭起来。

他张着双臂，抬头望天，神容痴狂，动作疯癫，口中不停的说着胡话，说得声音都哑了，像快要老死的乌鸦在悲鸣。

林丹楹捂着胸口的手微微发抖，她觉得修缘大师的声音好熟悉。

“你是？”林丹楹忍不住开口询问，可她的声音太弱，被众人纷乱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师这是怎么了？”曹大夫人脸色巨变，招呼奴婢们照顾好诸位娘子，防止事态恶化。

精瘦沙弥上前扶住力竭倒地的修缘大师：“大师，这里人多眼杂，莫要太激动。”

修缘大师靠在他身上，轻轻点头，又移动混浊的眼珠看着林丹楹：“你便是我的有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