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山南麓。
宣威使的大驾总算赶到,宣威府初成的仪容,让迎接的裴行俭微微点头。
谈不上出类拔萃,中规中矩还是能说的。
随行的万余突厥各部,才让裴行俭动容。
人数虽然不多,所属部落繁杂,却透出浓郁的战斗欲望。
不得不说,年幼的宣威使天赋异禀,这一手神来之笔让裴行俭都赞叹。
裴行俭他们征战,只是从军事角度考虑可行性,却没人从政治角度考虑。
不是谁就蠢笨到不会从推恩令下手,但想到的人,没有那资格说话,也只能闭嘴了。
“末将裴行俭、程务挺、李文暕参见宣威使!”
军中礼节也就是拱手而已,但裴行俭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李文暕是宗室,知道跟李恒的亲疏之别,态度也比较恭谨。
只有程务挺不怎么看得上李恒,暗道不是胡闹么,对李恒拉过的万余突厥兵马嗤之以鼻。
入中军帐,分主客落座,李恒望了一眼四周:“营州周都督呢?回防了么?”
裴行俭回应:“宣威使说得不错,周道务已经率部回去很久了。”
李恒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翳:“契丹、奚族蠢蠢欲动?”
裴行俭眼里现出赞赏。
能够凭借蛛丝马迹就推断出契丹、奚族有异动,宣威使有两把刷子。
“照这情况,裴侍郎手头可用之兵应该不到十五万。”李恒一声叹息。
李思文部被抽去支援陇右,周道务必须回营州防备,难怪裴行俭没法彻底清剿阿史德温傅部。
李恒看了一眼摆到大桌面上的地图:“好家伙,契丹兵陈营州边境,奚族兵临突厥边陲,在打与和之间进退自如啊!”
程务挺收起了些许蔑视,觉得这宣威使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
契丹与奚族号称相互为仇,彼此征战不休,其实早就串联到一起了。
相互通婚,劫掠时以对敌之名,行掩护之实。
大唐最大的问题,是东西两条咽喉要道。
要掌握辽东与大半朝鲜半岛,营州这一条命脉就要时时保持畅通;
要经营西域,陇右必须通畅。
遗憾的是,两条命脉都像鸡脖子那么狭长、纵深不足,番邦打断命脉的阻力不大,大唐的压力却大得要死。
契丹和奚族对大唐表面恭顺,甚至还成为大唐的羁縻之地:松漠都督府和饶乐都督府。
可是,那并不妨碍契丹与奚族隔三差五越界劫掠。
两家的兵力合起来有七万,足够营州应付的。
“契丹与奚族方向,我军每天撒出的游奕就多达千人,时不时有厮杀,伤亡早就过百了。”李文暕牢骚满腹。
偏偏奚族狡猾得很,总在边界游荡,就是跟游奕厮杀了,也能说没撕破脸皮。
这就是漠南的形势。
漠北那头,回纥渐渐势大,从比粟毒起,大唐跟回纥的关系就时好时坏,否则调回纥兵马合围,区区阿史德温傅早就灭了。
“裴侍郎找精通突厥语的军士,把宣威的内容宣扬出去。”
“取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之一人头的,不论什么身份,可封为可汗。”
“跟随我来的突厥各部,侍郎可以酌情使用,侍郎用兵我也不干涉。”
李恒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外行指导内行,势必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