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狗剩狼吞虎咽一个人吃了一桶煮熟的带壳稻谷,刘季百感交集。
“吃饱了?”
“嗝儿~吃饱了。”
狗剩打了个饱嗝,周围人都看呆了。
“吃饱了就睡一觉,晚上我有要事交给你。”
狗剩点点头,他一向对刘季言听计从,但这会却有些不欲离开。
“怎么,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有什么事说便是。”
刘季笑笑,这傻大个明显有心事,他一眼就能看出。
狗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三哥,你给我也起个名字呗。”
“起名?”
刘季不由有些好笑,显然是他之前给儿子起名,让他十分羡慕。
“是啊,我也三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有。”
狗剩不由有些无奈,从小到大,都是狗剩狗剩的叫他,到现在也没个正式的名字。
刘季脸上不由露出怪异的笑容:“你可知道,给人起名,那是上一辈人做的事。”
狗剩一下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这是要认我当爹吗?
但奇怪的是,狗剩也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生气,因为他知道三哥不过是在逗他玩罢了,并无恶意。
形势比人强,他大字不识几个,虽然学会了许多刘季教他的“夺主”台词,但却并不知其意,只能求助于刘季给他起名。
“三哥,你快好好想想,有什么威风霸气的名字。”
狗剩催促道。
见状,刘季也收起笑容:“说到起名,你应该知晓:姓、氏、名、字、号的区别吧?”
狗剩只想要个名字,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好请教:“三哥你说清楚点。”
“姓者,女生也,源于母亲,乃是为区分血缘而来。你我皆是沛县人,祖上来自魏国,同出姬姓。
而氏族则是家族区分势力,用地名、官名这些作为氏,这个你家没有。
至于名,多为长辈对晚辈的审视、期盼,我今天就僭越一番,替你起名好了。”
刘季绕着狗剩一边说着套话拖延时间,一边抓耳挠腮地思考给狗剩起什么名才好。
他再是不喜欢读书,但至少上过两年私塾,知道些东西。
而狗剩同大多数流亡到农家的普通弟子一样,自能走路开始,就免不了被家长呼来喝去,支使当个小工。
到了大些,往往被派去给大户人家放牛、拾粪、帮工。
像狗剩这种能够出得起钱,被送去给屠户当学徒,已经是不错的家庭了。
他们想要知晓这些再简单不过的东西,几乎是一辈子不可能的事。
刘季绕着狗剩走了一圈又一圈,眼看套话就要说尽,众人也看倦了的当儿,忽然瞅见了狗剩吃空了的饭桶。
有了!
刘季眼前一亮。
“狗剩,你既然这么能吃,不如叫哙如何?”
“快?”
狗剩挠了挠头,不太明白“快”和能吃有什么关系,因为他吃饭速度快?
“不是那个快,是吞咽的‘哙’!”
刘季道:“这名字,别人一听就知道,你饭量很大!饭量大,意味着身体好,力气大!”
听到刘季对自己这个新名字的一顿吹嘘,狗剩也不免自得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名了。
哙!
“那我以后,是不是能对人说,自己叫姬哙?”
“鸡块?噗,哈哈哈~”
一时间,密道里临时搭建的饭堂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刘季也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叫哙就行,姬姓太大,咱们用不起,那是王侯将相才能用的姓。”
“王侯将相的姓……”
闻言哙有些失神。
……
秋分岭。
日头高照,已是正午时分。
“报!怒豹将军已经拿下六贤冢,请大军开拔!”
听到消息,王离大笑不止。
六贤冢乃农家神农像所在,是整个农家最为重要的地方,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他掌握在手中。
“全军听令,开拔!”
随着王离令箭交出,早就整备完毕的两万大军,有条不紊地开进大泽山。
行进的队伍如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
四季镇,醉梦楼。
司徒万里闷闷不乐地一人喝着闷酒。
这几天和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给王离交代了个遍。
但最终,还是没能获得他的信任,被留在这四季镇之中看守。
当然,还留了个阴豺作为留守主将。
王离作为天下闻名的王氏之后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上来就骑在自己头顶,这让司徒万里十分不畅快。
尤其是对方还专横独断,虽然才掌权一天,却把他司徒万里,直接从四岳赌场里赶了出来。
至于原因?
不过是阴豺手下在赌场欠下了巨债,司徒万里都明确表示不再追究,却不想他直接带兵包围了赌场,将他赶了出来。
没了去处的司徒万里,只好来到这醉梦楼,小酌一杯。
但一人饮酒,这越喝,越是愁苦。
就在他张嘴欲要叹息的时候,一声叹息却在房外响起,吓得司徒万里瞬间酒醒,站了起来。
这声音他十分熟悉。
果然,很快房门被那人推开,却看不见人影。
往下一看,原来是神农堂堂主,朱家。
“司徒老弟,一个人喝酒,未免太不够兄弟了吧?”
房门关闭之前,司徒万里看到了门外的那个壮硕身影,正是神农堂第一高手,与朱家形影不离的典庆。
“害,这不是没办法么,来,请上座。”
司徒万里为朱家在对面拉了把椅子,亲自添了副碗筷。
朱家却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司徒万里的位置上。
“司徒老弟,你可真能藏啊!一点都没让老兄我看出来,要不是我福大命大,这会可喝不得这等美酒了。”
说着,朱家一把丢出酒杯,目标正是司徒万里。
但见司徒万里不慌不忙,伸手去接。
可惜朱家手法精妙,酒杯在触碰手指的瞬间,便因劲力冲突直接碎裂当场。
“兄弟你也别怪我,神农堂不容易,但我四岳堂也得活下去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