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的瓦蕾拉无论对祖萨娜还是凡姆莎的活动都如若不觉，白与黑的身影交错，让人愈加怀疑她两人的关联。

“小声些，小姑娘。”

凡姆莎扬起她单薄的唇，戏谑地用娇柔的声音规劝。

“圣女祈祷中，下众应当安静。”

银光闪过，凡姆莎反手立起长刀，挡下祖萨娜动作迅猛的斩击。

她病态的嗤笑神色充分惹恼了祖萨娜。

祖萨娜怒目圆睁，持刀的手臂青筋崩起，她强硬地继续以短剑劈斩，致意要就这样将凡姆莎的刀和脖颈一同斩断一般。

凡姆莎偏头轻笑着，她岔立的双脚一动不动，纵使在祖萨娜这样强硬的逼迫中也一副轻巧恣意的模样，将反手握持立在身侧的长刀贴着祖萨娜的短剑扬去，借它划开与祖萨娜的距离。

——她有着惊人的力量。

远超出重武装者的力量。

她将存有那强大力量的躯体藏在禁制的漆黑修女服下，享受剜割蚍蜉的快乐。

战斗修女为使背弃者受难而存在。

“她”当以无心无情之造物训诫，“她”当以热忱赤诚之名奉献，“她”当以苦痛使背弃者醒悟，“她”当以赤子之血洗净其罪孽。

而祖萨娜眼前的她？

她只为使人受难而存在。她以赤血为蜜糖，以凌辱为享乐。

她静候祖萨娜迎向她的白刃，她将要片解猩红的花瓣，赐予不敬之人纯美的福祉。

——但她挑错了对象。

世间所有信仰与背弃者都应铭记，其上有人负“圣庭”之名，代行惩戒。

圣庭被公知的权能之一，即是猎杀邪教徒。

跳开她攻击范围的祖萨娜攥紧短剑。她咏唱圣言，赐福的圣文显化成带旋绕于她周身与短剑，附落成印。

祖萨娜自正面直白冲向凡姆莎。她看到长刀的走向，她知道它的终局。古板的死器只会木讷地行进，一旦挥出就再没有挽还的余地。

祖萨娜在以短剑防备的下一刻看到它失去支撑，从凡姆莎手中落下。

凡姆莎痴迷地注视她惊异的神情，以紧并五指的手刺入她的怀抱。

祖萨娜感到有指腹爱抚过她的心脏。自肋下破开胸腹的手挑弄她的脏器，随后滑脱。

附有圣文的剑自后穿透修女的胸膛，祖萨娜看到剑刃的拧转与抽离，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阿德拜克的习惯性动作。

自凡姆莎胸口，有溅散的血落在祖萨娜脸上。她如软绵的人偶落在地上，无力的双手掌心朝上摊放在两边，如在神下告罪般静默垂首。

“阿德——拜克……”

祖萨娜眼前阵阵发黑。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多出只叫人觉得莫名的漆黑空洞。她收回手抚摸，望着染红的手掌恍惚，全然不觉她脱力地松开短剑，双腿亦不能再支撑她站立。

迷蒙间她依稀望见在重叠的血泊中，尤有圣洁纯白的裙摆摇曳。

她听见婴孩的啼哭，听见婴孩的嬉笑。她见到有纤细的手轻敛衣袖，自地上捡起一柄被染红的长刀，慈爱温柔地将之贯刺黑袍修女的下腹。

“感谢你，祖萨娜。”

她听见优柔的声音，迷人蛊惑，哄慰她在黑暗中沉沦。

她得以被柔软的臂弯怀抱，她依偎在柔软的胸怀，望见垂首合眸的骑士。

白发的骑士睁开双眼，以那沁着辉光的眼瞳投来注视。

“‘神予殉道者慈悲，绝命而无疆’。

“以‘不竭’之名，我许汝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