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元浮虚空水成熟，还有大概两个半云水周期，用仙界历法估算，就大概是二十四年左右。

反正是闲来无事，云吟专心给玉人教书。

可学海无涯，要从哪里教起才好呢？

先教仙界之历史？

不好不好，仙界与此地相隔不知多少遥远路途，玉人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那里，教他熟悉仙界，若是真让他升起向往之心，倒是罪过一件。

先教那诗歌琴画？

更不妥，这些诗歌琴画需得在人群中用，若是无人欣赏，徒增落寞无限，何必教他黯然神伤。

思来想去，还是先教他道经，看他兴趣再论其他吧。

一细问，在胎中，玉人就已经有了一套天然修炼之法，算是女娲娘娘亲传。

云吟也没有多问，只是让他照着这套修炼法门勤加修炼便是。

与这套修炼法门相配套的天生神通也有几个，都可称威能莫大、效用多多，竟然也不劳云吟费心。

这倒是让云吟犯难了，不过想来也是，女娲娘娘向虚空抛洒性命之种，当然要为这些生灵的存活修炼做好打算。

既然这些形而下的术，不用云吟帮，那云吟就来讲讲形而上的道吧。

可讲道？

云吟刚要张嘴，又顿住了。

道？

道是什么？怎么讲道？道有何用？与我何干？

这些问题云吟倒是能自己讲个一二三四出来，可云吟要张嘴时想起，当他讲道的时候，其实是在讲他自己。

讲他自己的苦，讲他自己的难，讲他如何脱困，讲他如何又沦陷。

讲他的世界之边界，讲他的思想之根基。

讲他欲思之所在，讲他自洽之心灵。

于是问题就在于，不同的人，长着一颗相似的心吗？

好似有千般话语，云吟斟酌一番，出口问：“石弟，我法眼看你，已是天生仙体，得享无尽寿数，可与太虚同朽。”

“如此漫长之生命，你想如何度过？”

这话问得像开天辟地。

若是能忘了这话倒也不打紧，若是要再在尘世中磋磨一番方有所悟那也日后再说。

但如此一个鲜活出生的人，还缱绻着那梦中往世，听了这话却是霎时悸动了。

如何度过？如何度过？

玉人刚想张口，又顿住了。

迟疑半响，他才说：“也许是修仙求道？”

云吟只道：“却要你早些知晓，仙有亿万种，道有万千条。”

“你要做哪种仙？你要走哪条道？”

玉人心里有个隐秘，他在胎中是有意识的。云吟金仙境界，他本能感到害怕，是趁着云吟气息从星辰上消失的时机，特意早点结束孕育，从石胎中化生出来想离开这颗星辰。

可如今当头一棒般听到这些话，他心里却是不想走了。

玉人恭敬道：“劳请龙兄指点。”

云吟点头，道：“我不是个喜欢做老师的，你也得女娲娘娘传授修法，在修仙一事上无需我多说什么。”

“而求道二字，我虽然可以与你讲上多年，却怕你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且将这个问题送你，望你莫虚度光阴。”

云吟适应玉人的身高，也化作三丈人身，两人盘膝对坐于大蒲团上，云吟坐下蒲团要比玉人的高那么一点。

就这么讲起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