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辛立和谢海急匆匆地赶到显忠坊时,夜色已经深沉,整个街道都被黑暗笼罩着。只有那个小院里闪烁着微弱的烛火,仿佛在黑暗中指引着他们。那抹烛火散发出的微弱光芒,莫名地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他们敲响了院门。
多年的密谍生涯让顾仲勋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觉,敲门声一响起,他便立刻坐了起来。他迅速辨别出敲门声是三短一长的节奏,这正是他与辛立约定的暗号,但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于是,他便应声而出:“可是辛立和谢海?你们自己进来吧。”
辛立听到顾仲勋的声音,应声回答:“好嘞。”随即,两人越过院墙,轻盈地落入院中。
谢海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小院,看到满院的蔷薇花,香气扑鼻而来,让他不禁想起了昔日的上京临潢府。在那里,家家户户的院墙边都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蔷薇花,仿佛整个城市都被这些美丽的花朵装点着,只是,那种美丽只能在梦中了,没想到在里,还能梦想成真一次,谢海有些恍惚。
辛立和谢海走进院内,顾仲勋已经转动着轮椅,来到了堂屋门口,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感受到他们的焦虑,便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进入屋内再说。
一进屋,辛立与谢海就习惯性地环顾四周,辛立知道顾仲勋的家人今日出城了,原以为房间里会有些杂乱,没想到依旧是一尘不染。
谢海也收回了目光,将刚才发生在安城司的事说了一遍。
顾仲勋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我知晓此事,且还是我亲自安排的。”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人显得非常惊讶。“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顾仲勋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康国野心勃勃,发起了对大遥中京的进攻。为了应对这一局面,居安司便安排了两名死间,分别在宗望和宗峻之间挑拨离间。这两位死间的任务都完成得非常出色,并成功地潜伏了下来。宗望因为救援不及而感到内疚,而宗峻则身受重伤,双方心中都埋下了猜疑的种子。
当我接受宗望的任命时,我就已经知道他的亲兵长与宗峻的关系非常密切。于是,我启用了潜伏在宗望身边的棋子。透露出一些关于黑罕可能是放走苏宓的内应,并且是宗望安排的谣言。果然,奈赫上钩了。”顾仲勋轻描淡写地叙述着这一切,仿佛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辛立和谢海对顾仲勋的部署感到非常敬佩。谢海由衷地赞叹道:“司承真是深谋远虑啊。”
然而,辛立作为大昭的密谍,心中不由自主地多想了一些。他不禁想到,如果居安司也在大昭安排了类似的杀招和后手,那该怎么办呢?毕竟,居安司的智谋和手段也是众所周知的,它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威胁到大遥的势力。但好在大遥已灭,辛立心中的不安渐渐安定下来。
顾仲勋似乎看穿了辛立的心思,扫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我只安排了对付康国的事情,之后就去了昭国。你不必担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这场斗争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辛立听到这话,长出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在认真思考如何向顾仲勋学习这些部署的技巧,以备万一哪天自己不得不孤身为大昭而战时只需。他不能总是棋牌上的棋子,他要努力成为掌控全局的棋手。
“为什么今天奈赫会突然对黑罕兄弟发起攻击呢?”辛立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顾仲勋瞥了一眼谢海,右手轻轻敲打着轮椅的扶手,缓缓说道:“因为奈赫关心则乱,以至于失去了冷静,竟然威胁梭罕,让他监视黑罕。黑罕为人赤诚,为了报答墨家的恩情,竟然成为了放走假苏宓的内应。梭罕心思单纯,而黑罕对他毫无防备,如果对梭罕不小心透露出什么,我们就会变得被动,因此不如先发制人。故而,今天我发现了梭罕的错漏后,立即与挞懒制定了一个计策,引出奈赫这条狡猾的蛇。宗望的毒药很可能是他所为,他逃不掉的。而挞懒与宗望叔侄关系很好,肯定不会放过奈赫。当然,我和挞懒并没有完全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