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狰缩在了被窝里,手里攥着手机,舔了舔自己发白的嘴唇,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在医院里,特别是人少的医院里,总会有一些特殊的传闻。
就拿现在他所在的青山医院来说,这儿刚开始是一片乱葬岗,后来改成了精神病院。
不过现在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没了,这医院便收容他们这类得了传染性皮肤病的病人。
缩在被窝里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机照亮了手中的一本日记。
高三压力太大,他以病假为借口离开了学校,来这医院开了住院单,今晚是他住院的第一天。
他傍晚来医院的时候医院人还很多,虽然大家都不说话,但办事效率很高,也不会对他问长问短。
可等他睡进单独的病房之后,这医院居然关了灯,和学校宿舍一样。好在他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捡到了一个日记本,可以用来消磨时间。
“5月21日,我又梦到了那个地方,巨大的棺材,如同火焰一般的古老纹路……棺材之后,是深邃的黑,还有铁链声音。”
“5月23日,就在刚刚,一起修水库的人都发现天上的月亮变红了,如同鲜血一般的红。当时我就说了,挖到棺椁就要立马停止挖掘,可公司的人强行把棺椁带走……”
“5月24日,有同事得了皮肤病,身上开始长鳞片……”
“5月25日,小王死了,脑袋没了一半,就像是被巨物啃食一般;小张更惨,内脏被掏了出来,肠子流了一地……公司派人来了,他告诉我们小王和小张是自杀的。可谁自杀能把自己脑袋给啃了……公司把身上长鳞片的人都接走了,说是要为他们治疗。”
“5月28日,我身上长出了鳞片,洗澡的时候我抠了一块下来,鲜血流下,我看着自己的鲜血,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那鳞片就像是鱼鳞一般,光光的,滑滑的……我不讨厌身上的鳞片,但我不想去医院,所以必须把鳞片给拔了。”
“5月31日,身上的鳞片还是被发现了,公司的人强行把我送进了医院……”
“6月3日,我看到它了……所有打扰它休息的人,都得死……我知道,整个青江职工小区大多数人都被抓走了……而且进入青山医院十五天之后,必然会死……”
“6月15号,我看着天边的红月,走廊的灯明灭不定,我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啃食食物的声音……我壮着胆子钻出了被窝,看到了窗户上的影子,它龇着牙,鲜血从嘴角流下……”
李狰想继续看下去,结果这日记戛然而止。
如今十七岁的李狰正是想象力丰富的年纪,看到这日记,他只觉得后背发凉,从这日记主人进入青山医院的日子算起来,恰好是第十六天,而在第十六天,这日记就没了。
李狰深吸了一口气,他家有一套房子正好位于青江职工小区,不过那房子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住过几年,随后他就跟姥姥离开了小区,那房子就荒废了下来。
即便是现在,青江职工小区内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居住,大多还都是老人。
他家也算在青江职工小区,而他也得了皮肤病被送到这儿,一切都对上了……
想到这儿,李狰后背发凉。
正要钻出被窝,医院走廊的灯明灭不定,还传来了“滋滋啦啦”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阵阵风吹过了床头,就像是有人站在床头吹头皮一般。
“嘎吱”一声响,病房门没人推开了,一道影子缓缓拉长,李狰心里一凉,浑身发抖。
他急忙用被窝捂住了脑袋,想到了网上说的,只要钻进被子里,脏东西就不会进来。
日记本中的“它”,李狰自然而然的理解成了脏东西。
脚步声在走廊间响起,耳边传来了水滴的声音,有啃食东西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狰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听到床边出现了沉重的呼吸声,甚至还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被子!
李狰死死地拽住了被子的一角,可扯他被子的人力度也逐渐变大,他只能任由被子的一角缓缓从出汗的手心中被扯走。
最终,李狰只能坐在了床头,缩成一团地他还捏着被窝的一角,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床边的人。
“小正,是你吗?”苍老的声音响起,李狰眯着眼,缓缓睁开,看到了枯瘦如柴地老人坐在床边。
“小正,你怎么变年轻了?”
看着这老人,李狰想起来了,这是青江职工小区的王奶奶,小时候这王奶奶还抱过他,给他糖吃,不过那时候王奶奶年纪就很大了,现在算起来应该有一百岁了。
至于王奶奶口中的“小正”,则是他的父亲李正。
“小正,你的东西还给你,谢谢你。”
老人说着,从自己的脖颈处摘下了一枚红色的吊坠,放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