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点点头,道:“少将军放心,只要我在,阵地就在。”
六郎策马上山。到了庙门前,庙头上写着苏武庙三个字。六郎进了庙门,喊了一声,“爹爹!”没有回声。
六郎心下慌张,四处寻找,看见庙西侧立着一碑,六郎向那碑走去。六郎的心猛地一收缩,差点昏绝过去。六郎大喊一声,“爹爹!”奔了过去。
令公倒在李陵碑前,额头撞得稀烂,地上是一滩血,已经凝结。令公头碰李陵碑,已经气绝身亡。那把赤焰大刀,静静地躺在荒草丛中。
六郎抚着令公的尸身痛哭。天生暗云,西风悲鸣,天地为之低昂。
哭了一阵,六郎安静下来。只听得四周松涛阵阵。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六郎把令公的遗体抱到一棵巨大的苍松下,六郎拔出了龙泉剑,开始用剑掘土。
只听见山下呐喊声惊天动地,辽军又开始新的攻击。先要打退辽军,才能安葬令公。六郎提枪上马,冲下山来。
王贵将死去将士的箭收集起来,张弓射杀了数十名辽兵,箭矢用尽,辽军围了过来。王贵挺起了长枪。三员辽将围着王贵。王贵拼命厮杀,他把长枪捅进一员辽将的腹内,两把辽人的弯刀砍入他的身体。王贵大叫一声倒地,血溅沙场。
六郎血贯瞳仁,马往前冲,他把自己的痛苦和怒火凝聚在他的枪上,抡圆了大枪,啪啪两下,将两员辽将的脑袋击碎。
一员辽将迎面举刀砍来,六郎抖枪就刺,一枪扎了他个透心凉。六郎刚从死尸上拔出枪,一员番将抡起狼牙棍向六郎打来,六郎持枪拨开他的棍杆,枪尖奔他咽喉而来,只见一道血光,番将的死尸落于马下。
六郎把大枪抡圆了,刺、挑、崩、砸、扫、点、扎,把一条枪使得暴风骤雨般的,连杀数十员辽将。可是辽军太多了,六郎手下已无一兵一卒,六郎杀了一层,辽军又裹上一层。
这是死亡的舞蹈,血雾弥漫,盛开如朵朵桃花。
正苦战间,忽然一条狼牙棍奔六郎砸来,六郎忙一闪身,人是躲过去了,那棍却扫中了六郎战马的屁股,战马负痛,嘶鸣一声,高高跃起,从辽兵辽将的头顶上飞腾而过。
六郎的战马受惊了,狂奔起来。六郎只觉得两耳生风,腾云驾雾般的。战马带着六郎脱离了战场,跑向了山岭。六郎想带住它,马已经疯了,哪里带得住。六郎只得听任它奔跑下去。
树木闪电般地往后退去,前面是一条深涧,那涧阔有十数丈,涧水轰鸣作响。六郎拼命地想勒住马,那马却一跃而起,它要跃过那山涧。
要是平常,这马就跃过去了,哪料这马连日驮着六郎厮杀,刚才又狂奔了一气,已是力竭,又被六郎勒带了一下,前蹄一纵,腰身一软,竟跌落山涧之中。
那涧中有几块巨石,突兀立在涧中。六郎忙用枪在巨石上一点,人是跳过了,可那枪,却断为两截,落在水中。原来数日厮杀,那枪早已被兵器砸成内伤,刚才承受着六郎身体之重,一下子折断了。
再看那马,砸在巨石上,骨头碎裂,内脏破损,哀鸣数声,滑入涧水,随水流跌入了深渊。
六郎坐在涧边,耳边是涧水的轰鸣之声,背后是悬崖绝壁,一股凄清绝望之情涌上心头。
六郎一摸腰间,那剑还在。六郎缓缓地拔出了龙泉剑,剑如一道寒冰。六郎心如死水,他将剑横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