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炮之死,一人死两家哭,相通的悲伤。〗原有600
半个月的一天晚上,已至深冬,最近的天气寒冷,更是干巴巴的冷,没雪,也没雨。
街上的行人都好似端午的粽子,圆滚滚的,相当可爱,厚实的羽绒服好像无法抵挡寒气,大多数人里面穿四层,五层,保暖衣,毛线衣,棉坎肩,外套,外面是羽绒服。
寒冷的天气制服让每一个嘴硬的人,我都会早早上班,不是我多么敬业,天黑下来的夜风让人颤抖,寒风就像一把把小刀子,在你身上不停的捅,不痛,也不会流血,就是浑身颤抖。
几次三番的熟悉的人去世,让我更加沉默,夜班窝在值班室,哪里都不想去,这些日子老王的锅炉烧的很卖力,热腾腾的让人犯困。
刚说自己这两天终于清闲,那该死的不锈钢门被推开。
我就是那接收亡灵的地府使者,上班是为了活着,是为了钱,绝不是喜欢这份工作,但凡随便问个人,他能说出喜欢自己的工作,那肯定他昧着良心说话。
“李大炮,年龄45岁,死于车祸!”护工交接,递上资料转身就走。
停尸房除了晦气,更多是寒冷,就好像站在夜里寒风中,除去值班室是暖和,其他地方就是一个大冰窖。
掀开白布,看着血肉模糊,依稀可以认出,他就是骏和食府老板,兼大厨的李大炮,他老婆眼里花心大萝卜,以及孕妇眼里是负心汉,我眼里是火爆脾气的大光头。
人死如灯灭,一切都成空,把他推进雪柜,我回到暖和的值班室,旋转椅依旧嘎吱嘎吱响,即便我提了很多次,好像医院领导觉得,一个停尸房值班小哥就不应该悠闲,不该坐着,应该到处溜达,忙碌。
后半夜,我整理好思绪,站在雪柜前面,李大炮被拉出来。
“哎,多肉的小炒肉,再没机会吃到!”我对着他念叨着:
事情得从一个月之前说起,我刚刚入职医院停尸房,晚上去吃饭,结账的时候发现钱不见,猛地想起坐在我身后的两个人,他们贼眉鼠眼,吃饭的时候,一双三角眼东看西看。
我怀疑是那时被偷走,李大炮不信,认为我想吃霸王餐,故意找的借口。
赶巧认识的医生路过才帮我解围,事情过去半个月,我经过骏和食府门口,被老板拦下。
他说:“小哥对不住,上次的事是哥哥不对,事后查监控,发现你邻桌是俩贼,是他们顺手把你钱偷走,你一定原谅我!”
误会既然解除,没必要记在心里,将这个事抛到脑后,隔了几天我又去骏和食府吃饭。
点了一份小炒肉,端上桌,发觉其中肉片比平时多两倍不止,疑惑不解?
我问:“老板这是什么情况,肉不小心掉锅里了?”
李大炮嘿嘿一笑,略显局促说道:“上回的事我始终过意不去,以后你肯来捧场,哥哥多给加肉。”
我心话说:感情好,我本来就爱吃,多点肉没什么不好,本以为老板是偶然一次,不成想,只要我去,他都多加肉,后面把我搞得不好意思。
他这人面冷心善,时常帮助病人家属,知道他们不容易,钱被掏空,心里承受巨大压力。
实在困难的人,他豪爽让人家免费吃,经常把一句话挂嘴边:“大家都不容易,一顿饭的事,小事!”
他为人好,价格公道,因此除去工地工人喜欢,很多住院的患者,来陪家人看病的人,都喜欢去他饭店吃,久而久之骏和食府打响名气。
老板依旧是大嗓门,长得像坏人一样,严肃起来,别人总误认为他脾气臭,态度差。
他从未多说什么,若单论他为人确实没的说,除去他花心这件事。
几次下来,我越发驾轻就熟,一指点在眉心,咏颂咒法。
迷蒙雾气升腾,钻进我的脑海。
他死于车祸,撞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孕妇的前夫哥。
源于憎恨,觉得自己的婚姻是李大炮破坏,离婚后不久得知前妻怀孕,小他断定孩子是姓李的,越想越气,才安排三人去报复李大炮。
事后他本打算去看看前妻情况,他其实深爱着前妻,事有凑巧,他遇到李大炮和前妻在一起聊天,更是说到孩子,他心里打翻醋坛子,回家路上失魂落魄。
自己始终无法忘记前妻,不成想,人家为偷人的汉子生孩子,他认为前妻行为是因为爱着李大炮,才这么做。
回到家,他想用酒精麻醉自己,谁承想,喝多后恶从胆边生,他咽不下这口气,觉得错不在自己,错在李大炮,这人该死。
他就借着酒劲开车回到市里,正巧偶遇李大炮采买结束,回店里路上,他酒劲上头,猛踩油门,把李大炮撞飞出去十多米。
跳下车蹲在伤重的李大炮身前,把自己一肚子苦水说了一遍,晃悠悠扬长而去。
李大炮在生命最后一刻,想起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媳妇,虽说是母老虎,他早已习惯,更不嫌弃老婆带着孩子,遗憾的时候多少年过去,要不上自己孩子,是他最为遗憾的事情。
另外一个人,他的前“情人”孕妇廖蓉蓉,后悔自己做出的荒唐事,若非勾搭人家,也不至于搞到这个地步。
他心里始终认为孩子是他李大炮的亲儿子,也许是女儿,这不重要,重要他坚信是自己的种。
他对两个女人愧疚,对两个孩子愧疚。
自己媳妇的孩子,很乖巧,学习刻苦,也许是亲爹酒后发疯打人,在他心里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不喜欢李大炮喝酒,知道后爸出去乱来,更是气愤,觉得妈妈两次都遇人不淑。
他对另外一个疑似自己的孩子愧疚,自己做出的荒唐事,将他带到这个世界,自己却未能尽到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责任。
他的为了心愿是将自己的私房钱一分为二分别给两个女人,媳妇与“情人”廖蓉蓉。
为了不被老婆发现,他不惜想出一套烦琐的办法,从营业额里扣出一部分,办了一张银行卡,存在里面,怕银行卡老婆发现,他便把银行卡锁到物品寄存处,这个寄存处就是医院对过超市,一家规模不小的超市。
最可笑的是他两个密码都是他老婆生日,用老婆生日密码,背着老婆攒小金库,除了他估计不会有别人。
他的骏和食府开了也有七八年,在他不懈努力之下小金库竟然有十多万,都是他用来花天酒地的资金。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东顺来超市,一进门的大厅里放着寄存柜,按照李大炮的密码输入,啪嗒,一扇柜门打开,拿出里面塑料袋子,从其中摸出一张银行卡。
到银行取钱,没有丝毫阻碍,毕竟是凭密码取钱,若是刷脸,显然我是做不到。
用袋子把钱分成两份装,更是写好字条,慢悠悠往医院走。
骏和食府这个时间还没有开门,想来也对,李大炮刚去世,显然没有掌勺的大厨,饭店也开不起来。
搁门缝把钱塞进去,我快去离开,不想被纠缠,追问钱的问题。
因为我解释不清,也没法解释。难道我说是尸体自己说的,先说谁信不信,听了的都会认为我有病。
回到医院,我委托护士把钱给到廖蓉蓉手中,才松口气,悠哉悠哉走回家补觉。
一大早骏和食府的玻璃门被打开,李大炮的老婆带着孩子来到饭店,可以看出她一双眼睛赤红,显然是哭了很久,她脸色不太好,强忍着疲惫,看了一眼饭店,知道是开不下去了。
“妈妈,你看这是什么!”儿子的一句话把她从迷糊的状态唤醒。
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物品,看不出是什么。
小心翼翼打开,被手里的钱惊到,不知道谁会送这么大一摞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