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花蕊轻声说:“道兄的见解真是新颖,足以自成一派学说立于世。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缘分已尽,今日讲经结束,就此别过。”
“喂,你别跑啊,说不过我就想溜走。”李九歌显得有些着急。
扑哧——这次花蕊又掩嘴一笑,感觉这家伙的理论虽然戾气重,但确实很有趣,甚至有点可爱。
花蕊不禁露出一丝世俗的神态,暗自觉得好笑。
她虽然说别过,但因为李九歌出声挽留,她并没有立刻离开。
“不是说不过道兄,只是你我道不同,各有理论,一时难以分出优劣,僵持下去只会增加不快,又有什么意义呢?”花蕊微笑着说,“道兄既然坚持自己的理论,又怎能轻易被说服?禅宗讲究一心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我们无需争论。既然如此,他日有机会再聚闲聊,求同存异,道兄以为如何?”
李九歌这才心悦诚服地低下头说:“在下狂妄了,花蕊公主心怀博大,禅修一道非同小可。”
花蕊点头:“这正是‘博’之一意,包纳万川。大禅修既能看破天地,也能包纳万川,又怎能不包纳一只偷盗的兔子呢?以德报怨方能彰显慈悲,度化世间的怨气。”
到这里,李九歌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服气地喝道:“若是以德报怨,那又如何报德?如果做了坏事的人都用恩德去奖励,那对做好事的人又置于何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花蕊愣了片刻,做出少女调皮的神态一笑,“好你个小道友,终于把我问住了。我现在不理你了,有缘再见。”
说完,她摆出一副可爱的姿态,随即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那远去的脚环撞击声,异常清脆。
“坏了......”她嘀咕着,似乎决定不再争辩,就这样离开了。
李九歌感到一阵头痛,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事一件都没提。好不容易见面,却只顾着絮絮叨叨,结果把人给气跑了,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宽敞的讲经堂内,南宫夫人和马夫人,连同欧阳无双公子,都张大了嘴巴,愕然地看着这个絮絮叨叨的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有趣……确实有趣……”欧阳无双多看了李九歌一眼,然后起身率先离开,甚至没有看带他来的南宫夫人一眼。
南宫夫人感到一阵尴尬,起身追出去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李九歌一眼。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带着鄙视的目光看李九歌。
李九歌避开了南宫夫人的目光,他并非不敢看,只是觉得不应该过分。
总的来说,这个南宫夫人或许不讨人喜欢,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的儿子被李九歌所杀。从这个角度来说,李九歌天生就不敢直视南宫夫人的眼睛。
花蕊说得没错,李九歌确实是个矛盾的家伙。
至于沐辰云是否该死,暂且不提。但当李九歌面对南宫夫人时,他只觉得她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母亲,仅此而已。
再多的对视只会带来烦恼和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