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亚纪也轻笑，“赶紧忙吧，忙完这一阵后面还得出任务呢。”

叶胜轻声，“是啊，我倒是更想水下的日子了。”

至少水下，有你从背后抱着我。

酒德亚纪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感叹，“那姑娘口口声声说要来这边帮我们分担点任务，结果一到地儿就没影了。”

叶胜浅笑，“师妹么，本身小一截又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就让她疯去吧。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把活给干了，古德里安教授是今晚的航班吧我记得？得赶在他前面，省的教授来激情开麦。”

酒德亚纪也在浅笑，十指在键盘前运转如飞，“是啊，不过我印象中古德里安教授人挺好的，至少我上他的课的时候他给分挺高，那课也蛮水。”

叶胜啧啧赞叹，“那当初你怎么不选他当导师？”

酒德亚纪嘻嘻一笑，“当时偷懒，看你选了就直接抄了导师志愿。”

会议厅门洞开。红肿着鼻头，穿的只能勉强用凑合来形容的古德里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今年的招生啥情况？”

叶胜拘谨的站起身，“今年中国区这边的候选者，目前看来，普遍不大行……”

“谁管你问这个了”也许是坐红眼航班的缘故，酒德亚纪印象中和蔼可亲的教授竟然显得有些暴躁，“我来中国区就关心一件事，路明非，梅友仁，这两个人面试表现如何？”

两个人？叶胜在腹诽，两个人都录取的话今年卡塞尔在中华区的录取率恐怕要超过10%，这不太符合卡塞尔选拔精英的传统。

古德里安似乎有读心术，直接瞪了叶胜一眼：“不要考虑录取率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这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我们要选拔全世界的英才，很荣幸，今年大中华区人才辈出，我所知道的就有两位！我们应当为今年有这两位可能加入我们的后辈而感到荣幸！现在，请你告诉我，这两位在面试的表现如何？”

叶胜和酒德亚纪面面相觑，当教授就要这么舔学生的吗？还没录取就要肉麻地说“我为你能够选择进入我们学校而感到荣幸？”好吧叶胜开始庆幸自己并没有毕业留校的打算，虽然他心知肚明以自己的能力本身也只能选择执行部，还得人家那年的hc放量；酒德亚纪则是象征性地开始“呱唧呱唧”的鼓掌，似乎是在为古德里安教授热情提拔后掖而感动。

“你们不要在这里跟我玩有的没的！”古德里安大手一挥，“抱歉我刚刚可能语气有点过于激动，如果可以的话我向你们道歉。但是我千里迢迢坐着红眼航班来，不是听”一届不如一届“这种烂梗的！来，先谈谈路明非，再说说梅友仁！“此刻他的语调，像极了组会上被学生连续鸽了三周啥活都没干的导师，暴怒到叶胜和酒德亚纪不敢正面当其锋。

两人偷偷对视一眼，酒德亚纪调皮地冲叶胜吐了吐舌头。

叶胜打开面试记录，开始迟疑。

古德里安的眉毛向上斜挑，”嗯？“

叶胜浑身打了个激灵，”路明非，呃，是用时最短的，一分半。”

古德里安教授大加赞扬，“真棒！天才永远就是这样，言简意赅。”

叶胜这时候有点想笑，因为他看到了梅友仁的答题记录，”可是，梅友仁是用时最长的，超出了每个人的规定时间十五分钟，他是今天来面试的人中答题时间最长的，总共进行了二十五分钟，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是我们今天面试的最后一人，所以对于他的超时我们还是允许他尽情地发挥了自己的观点。”

古德里安苦恼地抓抓脑袋，这可有点不好圆。“呃，你们知道的，有时候天才不是领先你们一步，而是领先好几步。那么当你们认为他时间讲的过长的时候，有可能只是天才在怜悯你们并且给你们解释他的思路的机会！”

叶胜对比着路明非和梅友仁的答题记录，越看越觉得有意思：“第一题，路明非相信有外星人，因为觉得如果没有外星人，在宇宙里人类挺孤单的……”

“多棒的答案！我真要被他感动了！”古德里安教授欢欣鼓舞，”这渗透进骨子里的孤独感!”

叶胜插话，“但是梅友仁表示的是他相信42！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导致了机器运行的超长计算时间。”

古德里安几乎要顶礼膜拜了：“啊！多么浪漫！又一个相信太空漫游的同伴！这种把无边无际的太空孤寂感和现实理性的精密结合，不正是我们的长处所在吗？”

叶胜的嘴巴已经张开的能整吞鸡蛋：“这也行？第二题，路明非也相信超能力，没什么理由可说……”

古德里安继续高声歌颂，“真是完美！相信就是相信，相信怎么还需要理由！”

叶胜继续：“但是梅友仁表示他相信超能力是认为父母血脉必然能够结出硕果……”

古德里安啧啧称奇：“看看，这就是差距啊！我们的血脉，不就是这一硕果的体现吗？虽然你我心知肚明，为了结成这一硕果，一代又一代的人类母体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叶胜终于看不下去了，“教授，我知道学校对于有着优良血统的候选人一般来说都会开方便之门，但是您这也包庇的太过了一点吧!”

古德里安茫然：“啊？没有啊？我就是单纯觉得他们回答的很好啊，不愧是这一届血统纯度最高的两人啊？”

酒德亚纪突然惊叫起来，古德里安乍闻此攻击，心神动摇往后退两步，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在瞎吼什么？”

酒德亚纪讷讷不能自言，“我就是想起来，这两个人都选择主动放弃……”

这下轮到古德里安坐立不安了：“答得很好啊，为什么要选择放弃？”

随即直接倒在了会议室唯一的躺椅上，蒙着脸：“我不管用什么手段，这两人都必须带回去！天啊！主动放弃！校长会杀了我的！”

叶胜和酒德亚纪面面相觑，“这两人的血统真的值得吗？”

古德里安不安地在躺椅上滚来滚去，像一颗尚未融化的巨型软糖，“你们不懂，路明非，学校给予的血统评级是“S”……”

两人呆住。良久，叶胜弱弱地，“这么说我大概能理解您是怎么理解路明非的答案的，的确有不得不开脱包庇的理由，那另一个呢？”

古德里安语气虚弱：“我不知道……”

叶胜和酒德亚纪再度对视：“您不知道？”

古德里安弱弱地：“我就知道他是弗罗斯特加图索给学校写的推荐信，我临上飞机前校长给了我这个。”掏出一纸公函。

叶胜和酒德亚纪也弱弱地，“这是我们俩能看的东西吗？”

“看吧，问题不大。”

两人放心拆开，上面工整地打印着：

致古德里安教授：

今年中华区有一候选人名梅友仁者，请务必录取他。

希尔伯特·让·昂热

上面还有另外一个人龙飞凤舞的签名：“你如果带不回这小子就准备做一辈子的助理教授吧！顺便津贴补助也全砍了算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署名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古德里安已经双手捂住脸在无声呜咽了：“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下可完了，我的补助和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