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
萧李素宝他们在飞来湖打水,看到附近那棵桃树结了桃子,地上还有几个烂桃,于是全部带回虎须村。
萧李素宝看到陈大发留下的字,知道他去了是非关。
她便让雪衣去把陈大发叫回来,雪衣看着摆在桌上的那筐桃子,口水直流,不愿起身。
飞来湖附近那棵桃树,是唯一能结果子的树,并且啥时候打果根本没有固定时节。
妖荒阴阳紊乱,导致很多草木不再按照正常季节开花结果,因此他们难得遇到桃树结果,便摘了回来。
有桃一起分,一个都不能少。
鲁春秋和公牛哀对于他们摘桃这个事情,并不阻止。
雪衣伸手要拿一个,萧李素宝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也没阻止。不过,周周倒是开口:“素宝刚刚说了,要等陈大发回来再吃,雪衣你不听话。”
周周靠在一根柱子上借力站着,难得休息一下,谁叫他头重脚轻呢。
雪衣嗔怒:“大头,你现在都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背后那根柱子还是我帮你立的呢,哼!”
周周嘿嘿一笑,并不生气,他了解雪衣的脾气。
萧李素宝把筐里的桃子拿出来,总共六个,分成两份。一份一个,另一份五个。
照她的意思是等陈大发回来再一起分享,本来让雪衣去叫把陈大发喊回来的,雪衣不肯。
等了好一会,还是不见人,最后周周主动提出他去是非关。
由于周周走路晃荡,速度很慢,所以陈大发和周周回来相对晚些,反而那只老鼠很快便回到虎须村。
萧李素宝看到老鼠回来,开心的喊了一声:“金刚钻,睡醒了。”
老鼠的名字是萧李素宝起的。这只老鼠每晚子时,都会去是非关的墙根打洞。每日天一亮,打出来的洞都会自动恢复,它却锲而不舍。
它的尾巴坚硬无比,无坚不摧,故而萧李素宝给它取名金刚钻。
金刚钻跳到猪小白背后,扭头摆尾,示意陈大发和周周还在路上。
终于人齐,开始分桃。
萧李素宝看着众人,说道:“陈大发,这份是你的,我们几人吃这份。”
她指着那个唯一好的桃子,示意这个给陈大发。
雪衣这时却没有开口表示不满;她一向听萧李素宝的话,虽说平时略有抱怨。
至于周周,他的意见不重要,老实人一个。
很明显,陈大发看出他们几个已经统一意见,一致同意让他吃那个好桃。
萧李素宝几人包括猪小白和金刚钻,分享剩下的五个烂桃。
陈大发不知如何回应,站在那里不动;他的脑海中没有关于分享和谦让的概念。
萧李素宝拿起桃子,笑着递给陈大发。
陈大发看着萧李素宝的眼睛,她眼尾微翘,眼珠和眼白不甚分明,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迷离感。
一双桃花眼。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别人能从萧李素宝眼里,看到她家里的衣柜。
而陈大发的死鱼眼就像没点亮的灯笼,装饰而已。
见陈大发没有动作,雪衣开口说:“阿发,傻愣着干嘛呀,接着啊。”
周周也说:“陈大发,赶紧拿着呀。”
陈大发没有要求雪衣叫他全名,接过了萧李素宝递过来的桃子。
剩下的那五个烂桃,雪衣主动分配起来,一边分,一边说:“这个给素宝,这个给周周......”。
一下便分完了,猪小白仰着猪鼻子对雪衣哼哼唧唧,意思是我呢,我还没分到。
雪衣说道:“你太肥了,不能吃。”
萧李素宝知道雪衣故意逗猪小白,便说:“行了,雪衣,这个筐还是小白给编的呢,赶紧给他一个。”
众人开始吃桃。
萧李素宝满嘴桃汁儿,腮帮子忙得不得了,周周突然说道:“素宝,你......”
“别说话,吃!”萧李素宝嘴里含糊不清,雪衣刚才给她分了一个最大的。
不一会儿,萧李素宝打了一个饱嗝,极为舒坦,想起周周刚才对她要说些什么,便问:“大头,刚刚你想说什么来着?”
周周手里那个桃子是最烂的,也是最小的,还烂了大半边;在吞下最后一口果肉后,他说道:“刚刚我看到你那个桃子有虫子,被你吃进去了。”
萧李素宝:“......”
雪衣补充道:“不怕,大补。”
猪小白在收拾某人的呕吐之物。
可怜的小白!
陈大发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吃桃,而是走出院外,蹲在不远处的树底下。
他在地上画着什么,怀里揣着桃子。
陈大发画了一遍,擦掉,再画一遍。
他拿出桃子闻了闻,最后还是咬了一口,嚼了几下,没有味道。不过还是吃完了,剩下的桃核埋在地里,又挖出来揣在怀中。
金刚钻吃完桃子,便回到是非关的老鼠洞里睡觉,夜里子时还要挖洞,毕竟萧李素宝的话不能不听。
第二天,陈大发跟着他们几个去飞来湖打水,休息之际,众人便坐在桃树下,金刚钻也在。
雪衣爬到桃树上,坐在树丫分叉处;周周把腰间的大石头解下来,给萧李素宝垫着坐;他靠着树干,倒不了。
陈大发坐在地上,看着在飞来湖浮水的猪小白,至于老鼠金刚钻,不知又跑哪里去了。
萧李素宝托着下巴:“雪衣,我想我娘了。”;雪衣在树上晃悠着双腿,脸上略有悲伤,没有接话。
周周靠调整一下姿势,问:“素宝,你不想你爹吗?”
陈大发听到周周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又看看身上穿的衣服,不出声。
萧李素宝却说:“不想。”
“陈大发,把你的脚挪开点,那是素宝她娘的坟头。”雪衣在树上看着陈大发说道。
陈大发哪知道隆起的这个小土包埋着萧李素宝的母亲,只好收回他的脚。
萧李素宝听着雪衣提醒陈大发,感觉怪怪的。
她母亲,叫李桃,十六年前生下萧李素宝后不久便死了,死前要求埋在桃树下。
鲁春秋埋的。
至于她父亲,姓萧,离开妖荒,是不告而别。鲁春秋曾经和她说过她父亲好像是来自淮南国,位于天极大陆西南边。
其实在三十年前,妖荒出去过一个事物——峰尖;也进来过一个人,而他又离开了,便是萧李素宝的父亲。
不过了解这两件事内情的人绝口不说更多罢了。
萧李素宝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断断续续回忆着;一个人在树底下叨叨絮絮。
她要离开妖荒去寻她父亲,即使关于她父亲的信息仅限一个姓。关于淮南国,她一无所知,毫无概念。
萧李素宝相信,敢进来妖荒,又能安全离开,定不是无名之辈,因此一个姓足矣。
陈大发坐在树底下,静静听着她父亲的故事;同时他也在想着鲁春秋邀请他喝喜酒的事情。
老鼠不知从哪里叼来一些枯萎的花草,放在小土包上,它仿佛在安慰萧李素宝。
而猪小白在湖面仰着肚皮,四蹄朝天,欢快地浮水。
雪衣在陈大发没来妖荒之前,早就知道萧李素宝的身世,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又说起。
关于萧李素宝的故事,陈大发没有发表意见,既不安慰,也没做出悲悯之情,他的死鱼眼始终看向飞来湖。
他在对比飞来湖与萧李素宝的气息,只是了解的信息过少,心里拿不准一些事儿。
这时候他感受到另外一股别的气息。
凭的是极强的直觉!
飞来湖边有许多被水冲刷的很圆润的石头,有的叠在一起,有的距离两指宽,还有埋在土里只露出一半。
位置与距离各异。
这些石头最边沿处有微弱火花呲出,即便不时有湖水涌来淹没,也无法浇灭。
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得埋于地底的木头与石头自行崩断,断茬处释放火花,继而传至地面,轻轻将地面的泥沙吹起,好似一个人在喘气。
一开始仅一处这样,短时间内逐渐蔓延,一直延续到飞来湖。
飞来湖的湖面不断冒起虾眼大的气泡,逐渐增多,逐渐增大......
湖面翻滚不止,但水温并不见升高。
猪小白依旧四蹄朝天,猪鼻子一呼一吸,有水珠在鼻孔飞溅,优哉游哉。
陈大发指着猪小白,提醒萧李素宝:“那头猪要被煮熟。”
霎时间,沿着整个飞来湖的湖边冒出红蓝色的电火花,水温急剧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