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的祈祷也不知上天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到了第四日,风吹鹅毛般的大雪才彻底停了。但天还是阴阴沉沉的路上过膝的积雪半点儿融化的意思都没有。
萧虞派了个斥候出身的甲士出去探了探路,那甲士回来之后对她点了点头,说了句:“能走。”
“那就好。”萧虞霍然起身,对萧琛道,“堂姐穿的厚一点儿我们即刻启程。”
萧琛蹙眉:“雪这么厚,路又滑怎么走?”
萧虞笑道:“堂姐自幼长在南方,没在北地过过冬自然是不习惯。这点儿雪算什么?只要收拾好了马蹄,再深的雪窝子,它们也踩得过去!”
见她坚持要启程萧琛也知晓此时情况紧急便也不再争执,只命人取了厚厚的斗篷来穿戴整齐,便随着萧虞一起出了驿馆。
尽三万大军已经等着了二月牵着她的马走了过来。她听着马蹄声不大对,低头一看却见自己坐骑的四只蹄子上都被人精心包裹了稻草。
萧琛道:“怪不得这几日你一直让人收集稻草呢原来是要包裹马蹄。”
那边萧虞已经上了马闻言答道:“有稻草包裹着,一来御寒,二来防滑。有时军情紧急,可管不着是刮风还是下雪,该行军还是得行军,老兵们便琢磨出了这个法子,一代传一代,就这么传下来了。”
萧琛也翻身上马,口中道:“真难为他们在这直隶地界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稻草?”
萧虞淡淡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从直隶到帝都,往常一日便可达。如今大雪没膝,道路难行,一行人整整走了三日,才算是到了京城门口。
不出两人所料,在城门口她们便被人拦了下来,说是大军不能入城。拦下她们的,正是宫中有品阶的女官,随身还带着一枚据说是至尊钦赐的金令。
萧虞问她:“可有至尊手喻?”
那女官道:“至尊病重,难以动笔,因此并无手喻。”
“没有啊!”萧虞冷笑,“那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阻拦效忠至尊的禁卫军?”
那女官脸色一白,高高举起了手中金令,大声喊道:“至尊金令在此,谁敢不从?”
守城门的士兵见此,有些骚动,许多人已是悄然握紧了手中兵刃。
禁卫军王校尉策马上前几步,凑到了萧虞耳边,低声问道:“殿下,可是要闯城门?”
萧虞低声回道:“目前还到不了那种程度,但你也通知大家伙儿,随时做好硬闯的准备。”
“喏!”王校尉肃然应诺,慢慢退回队伍,低声将萧虞的命令在两万禁军中传播开来。
至于那六千甲士,自不必多说,只要萧虞下令,那是天王老子都别想拦着他们!
那女官大声道:“请太子殿下随下官入城。”
这是在逼迫她尽快做出选择了。
不,或许,她只是在拖延时间。
萧虞突然想到,万一至尊的身体是真的很不好了呢?万一至尊突然逝去,而她又不在宫中,这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想到这里,她伸进怀里去摸自己那块儿金令的手缓缓收回,招手召来了王校尉,低声吩咐了一番,便扬声道:“众将士听令,城外三里驻扎,等候至尊喻旨!”
“喏!”两万禁军齐声应诺,由王校尉带着,调转了方向,开拔而去。
但没有了两万禁军,她还有六千甲士,在京城一样可以横着走。
萧虞冷冷道:“进城。”
那女官面上露出些许焦虑之色,还想说什么,却被不耐烦的萧虞一鞭子抽到了一旁。
城门守将欲要阻拦,却被一块儿金令怼到了脸上。
萧虞喝道:“闪开!”
守将为她气势所摄,一时呐呐,待回过神来,数千甲士已经在他身侧穿行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纵然有心阻拦,却也只能一动不动。这穿行的大军正好将他夹在中间,只怕他一个字说不好,便会因“意外”丧生在马蹄之下。
待一行人都进了城,萧琛却是有犯了难:“便是这六千人带进京城了又如何?他们不是禁军,根本入不得宫门。”
萧虞也有同样的烦恼。
但至尊病重一事,她根本就不曾证实,却是不好冒冒然行动。
她叹了一声:“堂姐只管带人在回王府去,量他们也不敢拿我如何。”
萧琛虽不放心她,却也知晓,若是她敢带人守在宫门口,无异就是给了敌人动萧虞的借口。
两人在宫门处分别,萧虞身边,仅剩几个近卫而已。
这一回,来迎接她的,乃是御前女官袁月。
袁月见了萧虞,恭恭敬敬地行礼,热络又不押呢的问候,一切都恰到好处,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