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姑怔愣了一下,“已经许久没有人唤我琼梦了,二十年过去,故人别来无恙。”红姑盈盈欠身。
“琼梦,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永宣不是为你永葆青春了吗?”腾泽看着眼前历尽沧桑的女子,不禁有些酸涩。塔中虚度二十年,出来不知年岁几何,见到故人也认不出了。
“我是人,要在人间生活,不老会被人当成妖孽活活烧死的。”红姑淡淡道,“到屋里坐吧。”
屋子里倒是别有洞天,软烟罗的窗纱,是今年新出的纹样,百蝶穿花的绣纹,用金线描的轮廓。纯手工的竹制桌椅,坐上去摇摇晃晃的,陶制的杯子,歪歪扭扭的,亦是亲手烧制。这屋子里一事一物莫不是亲手造就。
腾泽坐在晃晃悠悠的竹椅上,“永宣的手艺,二十年也没换?”
红姑眼神悠远,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轻轻说道:“老物件,用着舒心。”
赵子龙站在腾泽身后,束手肃立。他倒是也想坐,屁股刚一沾椅子,就挨了一脚,只好委委屈屈站到腾泽身后。听着二人的话,他只觉困倦,小情小爱有何可怀念的,真正的英雄就该像赵子龙一样,金戈铁马,快意厮杀。
“琼梦,永宣找了你十年,你为何不现身?”腾泽没有喝红姑递过来的茶,只端在手里。
“我与他早已殊途,请你转告他,不必找我。”红姑神色淡淡的,好似事不关己似的。
腾泽又唤了一声琼梦,但琼梦却说自己该做饭了,待会她女儿就要回来了。
“你有女儿?是永宣的?”腾泽激动地站起来,茶水溅了一身。
“不是。”红姑淡淡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过普通人的日子。”
话正说着,门外传来一小姑娘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小姑娘不过六七岁,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腾泽竭力想从她脸上看出与罗永宣的相似之处,却连半分罗永宣的影子都没有。
“琼梦,你当真另嫁他人?”腾泽问道,他的眼睛里都是质疑,他非得要琼梦亲口告诉他才行。
“当着我女儿的面,别说奇怪的话。”红姑摸了摸女孩的头,“做功课去吧。”
女孩乖巧去了里间,坐在软烟罗窗纱下,拿出一本书,咿咿呀呀地念着。
“你们快走吧。”红姑催促道。
腾泽正要走,却听一稚嫩的女孩声甜甜喊叔叔,她递给腾泽一个罐子。“这是娘亲亲手炒的茶,赠予贵客。”
腾泽看着这个不属于罗永宣的女儿,手按到了她的头上。
红姑一把将女孩拉到身后,“别伤害她,否则……”红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到什么对腾泽和罗永宣有用的威胁,最后只恶狠狠说了句“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腾泽掂了掂手中的罐子,本想捏碎,但看着这个罐子与茶杯如出一辙的丑,想来也是琼梦的手艺,带回去给永宣当个念想也是好的。
腾泽一转身,消失在原地,赵子龙冲着女孩一呲牙,没吓哭她,反而引得她笑,正要变出一个狐狸脑袋,腾泽又出现在了原地。
“怎么还不跟上?”赵子龙只好作罢。
“娘,他们是神仙吧。”罗思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他们还会再来吗?”
“做功课去。”红姑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腾泽喜怒无常,刚才他明明就起了杀意,还好,还好,思思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