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婆婆脸色变了一变，目光凶狠道：“不错，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放出妖兽为祸昆仑！哈哈！他们阐教不是号称顺应天命吗？这就是他们的天命！哈哈哈！”

小喇叭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相识多年的钱婆婆，印象中她是个孤僻而心善的好人，村民对她敬若神明，她对村民也多有照拂，她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丧心病狂，小喇叭诧异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钱婆婆冷笑道：“为了我的碧云！我的教！他们阐教杀我徒儿毁我剑阵！却告诉我一切皆是天数？狗屁天数！公道不存，我便自己来讨！”

小喇叭听得云里雾里，诧异道：“你是什么人？”

钱婆婆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正色道：“石姬！”

“石姬？”小喇叭一愣，惊道：“想不到，你居然一直隐居在我们大黄村，大黄村？”小喇叭忽然想起什么，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想我爹我娘，还有哥哥姐姐，我想回村！”

石姬的眼神竟有些闪躲，疯狂的表情渐渐平静，如烟雾般易散的身影似乎又淡了些，轻声道：“这里就是大黄村。”

“什么？”小喇叭环顾四周，叫道：“我在大黄村生活了十几年，怎么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湖！”

石姬微微低下了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道：“昆仑虚嗔你酿下大祸，特意在大黄村降下天灾，这湖便是未褪的洪水，我本想拼死一战，却终究技不如人！你现在所看到的我，不过是凭修为留下的一缕残魂罢了。”石姬惨然一笑，苍白如纸的脸显得脆弱无比。

小喇叭痴痴道：“我酿下大祸，降下天灾，洪水，”猛然惊醒，急问：“村民呢？我的家人呢？”

石姬冷冷道：“都死了。”

“都死了？”小喇叭目眦欲裂，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恨道：“你跟阐教的恩怨，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棋子，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小喇叭声泪俱下道：“那天在昆仑山死了多少人？石头哥哥已经跟彩蝶下了礼钱，还没来得及成亲，春花姐姐的嫁妆也还没有绣完，如今他们都没了，他们再也不会有未来了！人世间的幸福他们再也感受不到了！这便是你要的公道吗？”

“我，”石姬面有愧色，低声道：“我不想连累你们，这些并非我的本意，我能力不足，连昆仑山都进不去，眼看报仇无望，心灰意冷便在大黄村隐居了下来，我在这里生活了数千年，每隔百年便会换一个身份，我一直默默守护着大黄村，我本以为我会永远如此，直到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复仇的希望，我没想过连累你的家人，我想不到他们能进入昆仑，更想不到元始天尊会丧心病狂地迁怒整个大黄村！”

“我？”小喇叭冷道：“为什么是我？”

石姬看着小喇叭明亮的双眼，正色道：“因为你与那个曾经大闹天宫的斗战圣佛，有着一样的神通，当初若非如来拿金钵降你，斗战圣佛未必能够胜你！”

小喇叭惊讶无比，问道：“我是谁？”

石姬几近消散的脸突然神采奕奕，道：“六耳猕猴！”

“六耳猕猴！”小喇叭震惊的目瞪口呆，他从小到大，曾无数遍听过真假美猴王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他一直想不明白，六耳猕猴有如此神通，天地之间何处不能逍遥自在，为何非要执著于西天取经，以至于断送性命，真是愚蠢至极，万万没想到，自己就是那个愚蠢至极的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小喇叭难以置信道：“我是六耳猕猴？怎么可能？”

石姬解释道：“若不是断定你就是六耳猕猴，我又怎会让你冒险，我以为凭你的神通，能在妖兽出世时逃过一劫，逃不过也没有关系，我在你身上施了涅槃重生术，能让你死而复生！”

小喇叭眼睛突然亮了，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喜道：“我的家人呢，村民们呢，还有你，你们是不是也会死而复生？”

石姬难过地摇摇头，虚弱道：“你不入十类之中，涅槃重生术才能钻天道的空子，将你的灵魂与躯体复生，其他人会受天道制衡无法复生，天乙当初强行复活哪吒，也只能用莲藕为其塑身罢了。”

小喇叭的心跌倒了谷底，崩溃道：“那可如何是好？还有其他办法吗？”却看见石姬的残影已经淡得只剩下一张脸，石姬微张着嘴，用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小喇叭隐约听到“对不起”三个字，还要追问，却看见石姬的残影与她的话音一起，消散在了风中，再不留一丝痕迹。

“不！”小喇叭对天长啸，却无力阻挡石姬的魂飞魄散，他的眼睛几乎要淌出血来，捶胸顿足道：“我为什么要去昆仑！如果不去昆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为什么？！”小喇叭声嘶力竭地逼问自己，突然想起，他是为了拔除獠牙才远赴昆仑的。

獠牙？小喇叭猛地将身子探出舟外，怔怔地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恨道：“就为了这对獠牙，我害死了所有人？”小喇叭痛心疾首地握住两根獠牙，使出排山倒海的力量用力掰去，剧烈的疼痛让他如受重击，整个头颅仿佛要裂开一样，他却铁石心肠地掰着獠牙不肯松手，终于，随着“铮”一声脆响，两根獠牙齐唇断裂，小喇叭口中鲜血如柱，喷流不止。

小喇叭却仿佛不知疼痛，只目光如炬地看着手中寒光闪闪的獠牙，冷笑道：“这不就拔掉了？我为什么非去昆仑不可？我为什么要觉得獠牙难看，不去昆仑，就不会惹出这许多是非，就不会被石姬利用，都是我的错，”小喇叭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几近窒息，他大口喘着气道：“可这一切，也是昆仑虚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牵连大黄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