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七十八年,梁国犯境,屠村十七余,死伤近千人。陈国大怒,太子陈文以领兵出征,历经三年,于东阿大败梁军。梁国上下一片哗然。在主和派的提议下,两国议和。秋末,太子凯旋归来,陈帝大喜,下旨当亲身出城迎太子荣归。
时值秋日,半山红枫尽染层林绯。与红枫相称的则是满目淋漓鲜血。一场恶战刚刚结束,郑桜从一具尸体上拔出长刀,擦也不擦拎着就走。在他身后,几名护卫正在清理现场查看是否还有偷袭者。
枫林之后,细窄的林道边停了几匹骏马,几名带刀护卫守在那里。
郑桜走过来,对站在树下的人行礼道:“将军,已经清理完了。”他偏头看了一眼躺在树下的人,正要说时候不早了,那身穿黑色锦衣的人道:“他受伤了。”
郑桜面色沉了下来。
花言被弩箭伤到腹部,眼下血已经染红黑衣,确实不宜行动。但在这里停留的话,保不齐那些杀手会再度来袭。何况大军即将抵城,不宜浪费太多时间。
“将军,你别管我了。”花言也知自己伤重,没办法赶路,他挣扎着起身,被郑桜按了回去。
萧不离皱眉看着为数不多的护卫,面色一片冷凝。他出来时尚有二十余人,如今剩下的不过一只手之数。这些人随他千里而回,他谁也不能弃了。更何况花言还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郑桜,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村庄,暂歇一晚,与他养伤。”
郑桜点头,着手让人去查看。只是这边尚未行动,萧不离突然伸手示意他们停下。因为他听到树林中有轻微的脚步声,他给郑桜使了一个眼色,郑桜立刻会意,手按在到刀鞘上慢慢靠过去。
“娘子。”一声惊呼响起,萧不离的神情微微一变,快步走过来,便见郑桜的长刀正指向一名年轻女娘。那女娘躲在树后,一张漂亮明艳的脸早已煞白。而在不远处的树丛中,还站着一名女娘,她正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神情惶惶不安。
“你们是何人?”郑桜也没想到会有女娘出现在这里。而且这女娘衣着、打扮都算富贵,似是大户人家出生,只是仪容稍显欠佳,特别是裙摆不仅被划破还沾染些许泥土枝叶。再看另一个女娘,衣裙明显朴素了一些,仪容更显凌乱。
怎么看都像是一对遇险的主仆。
但郑桜并没有这么想,毕竟这些年来他们遇到的人多了,各种各样扮相的都有,更不乏这种乔装打扮装可怜柔弱之辈。只是不管如何乔装打扮,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萧不离死。
“我们是过路人,就,就住在王城里。”那侍女模样的人急忙回答道。
萧不离淡淡的扫她一眼,走到那个年轻女娘身边,什么也没说,伸手便扣住对方衣袖。他虽粗鲁却也未曾逾礼,只是细细看了对方的手。
果然是一只细白如玉的手,虽略有细茧,但都在指腹之间,想是拿针引线之故。
那女娘被他抓住,面色害怕,但眼底却平静如水。倒像是经历太多事,已能处变不惊。
“你是王城中人?”萧不离问。
“是。”那女娘挣了一下手,萧不离顺势放开她,又问道:“哪户人家?”
那女侍似乎想开口,但那女娘抢在她前面道:“王城吴家,家父乃是四品侍书郎。”
郑桜闻言就乐了一下,视线扫过萧不离后生生忍了下去。
“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我与女侍上山还愿,不想迷失方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吴娘子面色不改的回答着,视线只在萧不离身上停留一下,便移开,似乎也害怕对方不信她说的话。
萧不离面色带出一丝笑意,但他只是问:“那么,吴娘子,你会医吗?”
那吴娘子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答是还是不是。
萧不离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
吴娘子看了一眼近在迟尺的刀尖,点点头道:“我会。”稍后补充一句:“但是不精。”
萧不离不以为意,伸手按住郑桜的刀:“我们正好有一位伤者,还请吴娘子施以援手。”
刀尖从眼前移开,吴娘子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她不知对方为何会笃定她会医,但眼下她也想不出缘由来,只是在去看患者之前道:“如果我救了他,你能放我们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