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2 / 2)风雨人生之苦难与期盼首页

所长不认识钱有利,转过脸去看了看钱有利,一看钱有利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很生气,没有搭理钱有利。

钱有利既生气也觉得很扫兴,可又不得不忍着。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所长,却故作斯文地问小王:“这位是…”

“他是我们的所长。”

钱有利立刻笑容满面地和所长打招呼:“所长,你好!”

“你好!”所长也皮笑肉不笑很冷淡地应付到。

“所长,俺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当时的情况虽然记不清了,可你的面相在俺的脑海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一直忘不了,所以,一看见,就觉得很面熟,也很亲切!”

“咱俩见没见过面我也记不清了,我的面相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知道是啥印象!”

“从面相上看,你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的人!”

“有啥与众不同,你别开玩笑了!”所长很高兴又很谦虚的说。

“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如卧蚕、鼻如悬胆、两眼炯炯有神红光满面,气度不凡!你既有财运也有官运,非同一般!”

“拉倒吧,我只不过是个派出所的所长,工资也不高,有什么官运和财运!”

“人的运气有的来得早有的来得晚,你眼下虽然是所长,一旦运气来来,当多大的干部都有可能!”

钱有利的话让所长浑身都热乎乎的,笑眯眯地问钱有利贵姓。所长的态度也让钱有利立刻精神抖擞。

“鄙人姓钱,大号钱有利!”

“听说过你的大名!钱老爷子是你父亲对不对?在济南工作的钱…”

“钱老爷子是鄙人的父亲,在济南工作的是俺大哥!”

“你哥俩长得像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双胞胎呢!”

“那还用说!虽然不是双胞胎毕竟是一奶同胞,哪有不像的道理!”钱有利得意非凡,又装做啥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所长,咋来了这么多人,出啥事了?”

“这两天社会上有人造谣,说从今往后要凭票购买棉布了,弄得人心惶惶,跟疯了似的抢购棉布!”

“原来是这么回事,实在是太可恨了!所长,对造谣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狠狠打击!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打入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你说的没错!对造谣的人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严家惩处!钱老兄,你虽然也是个农民,可思想觉悟不亚于干部!”

“你这么说可有点过奖了!俺算个啥,你们是梧桐树上的金凤凰,俺不过是草窝里的鸡!和您比起来,不差十万八千里也得差十万里!”

“你也太谦虚了!咱们都是哥们,没有必要客气!想咋啥就咋啥,显得更亲切!不说这些了,你们村的这几个老太太抢购棉布让我们逮住了,我正在审问她们,你来的正好,你了解他们,帮我分析分析到底是谁造的谣!”

所长的话正对钱有利的心怀,钱有利不由得暗自喜上心头。

“那是当然了!再说了,这也是每一个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俺能坐视不管吗!”钱有利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几个老太太,故意装惊讶地问钱老太太:“娘,你咋也在这里?”

钱老太太本来已经够难堪的了,钱有利一问不要紧,脸立刻红的跟猴腚似的,瞪着两只眼不知道如何回答好,在心里暗暗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老娘都快急死了,你死哪里去了?咋这时候才来!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你竟然还有闲心打哈哈,是不是嫌老娘丢人丢得还不够啊!等完了事,回到家非扒了你的皮不可!”钱老太太光顾了骂儿子了,忘了回答儿子的话了。

“这老太太是你母亲?”所长惊讶地问。

“是俺母亲!老太太很少出去溜达,今天不知道咋地了跑城里去了,又偏偏碰上这么一件事!真是人不顺的时候,放个屁都砸自己的脚后跟!”

“你看这事闹的,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吗!你不必生气,年纪大的人都一个样,没事干闷得慌,出来转转解解闷很正常,没啥不对的!至于造谣的事,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你不用担心!”所长立刻套起近乎来。

“所长,谢谢你这么理解人!说又说回来了,俺最恨造谣搞破坏的人,如果是俺娘造的谣,也不要有什么顾虑,一定要公事公办绝不能徇私枉法!”

钱有利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他妈的,什么公事公办,狗屁!老子可没有啥大公无私的精神!包括你所长在内,谁要是胆敢把造谣的帽子扣在俺娘头上,俺要是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就不姓钱!”

其他看热闹的人和几个老太太都明白,钱有利表面上大公无私,甚至有大义灭亲的风度,其实是在显示自己,在告诉在场的人,钱家啥都不在乎,谁也别想把造谣的帽子戴在俺娘头上。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不同家庭出身的人思想就是不一样,老弟的思想境界让人佩服!”

“没有啥,应该的!所长,虽然解放这么多年了,但是,阶级敌人不甘失败贼心不死,所以,明里暗里不断地制造混乱搞复辟,一心想把权利再夺回去,咱们好不容易才把江山打下来,能拱手让给他们吗!能让他们得逞吗!俺钱有利出身于革命家庭,哪能徇私枉法和眼睁睁地看着阶级敌人搞破坏不管不问呢!俺钱有利虽然干不了大事,但是,绝对不会干给老子和兄长丢脸!”

钱有利一看所长越来越客气,就更敢吹了。吹嘘完了以后又装模做样地问钱老太太:“娘,你咋也老糊涂了,咋别人说啥你就信啥呢!”

钱有利一问不要紧,钱老太太又差一点昏过去。心想:俺咋生了你这么一个没有长脑袋的东西!你不仅不赶快跟所长说说让俺赶快回家,反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起俺来了!你让俺咋说,你这不是要娘的好看吗!钱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好,也不能不吱声,只好支支吾吾地嘟囔了几句。她到底说的是啥,谁也听不清楚。

钱有利本以为钱老太太仗着有自己撑腰一定会狠狠地咬李老太太几口,没想到钱老太太根本不理解他的意思,不但没有咬李老太太几口,反倒连话都不会说了。钱有利暗自叫苦不迭,心想:有儿子给你撑腰,你怕啥啊!你平时不是挺能说吗,咋到了关键的时候就瘪茄子了呢!钱有利一看再这样拖下去非露馅不可,只好亲自出马了。

“所长,煽动群众抢购棉布,这可不是一般地问题,无论从哪方面说,都是故意搞破坏!贫下中农和革命群众是绝对不会干这种事!俺钱家无论是解放前还是解放后,都对革命和社会主义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俺娘也不是一点觉悟也没有,自己的儿子是革命干部,她能干造谣惑众的事吗!说她造谣,城关村几百口子人,除了别有用心的人,谁能相信的她的鬼话!何况,你也看见了,俺娘的胆子还不如耗子的胆子大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她就是想造谣也造不了啊!”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钱有利巧舌如簧说的头头是道,所长不信都不行。而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管钱老太太说不说,或者能不能说清楚都无关紧要了,所长不想再问了。

“钱老兄,你啥也不用说了,谁啥样一眼就看出来!老人家慈眉善目,肯定是个老实巴脚安分守己的人!你们家又不是一般的人家,谁造谣你们家也不可能造谣!”所长说罢又狐假虎威地指着李老太太问其她老太太:“你们说,是不是她造的谣言!”

几个老太太谁也没有回答所长的问话,瞅了瞅贼眉鼠眼的钱老太太都捂着嘴笑了。所长一看大伙都笑了,瞅了瞅钱老太太,脸也刷的一下子红了。

钱有利满以为其他老太太都会—口同声地说是,没想到谁都不吭声,非常尴尬,立刻急眼了,把眼睛瞪得跟牛眼睛一样,气势汹汹地问道:“你们都哑巴了,咋都不说话呢!”

钱有利话一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说走嘴了,眼下不是平时,在眼下的情况下不能对这帮无知的老娘们发火,一旦把她们惹翻了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要想把局面再挽回来可就难了,不得不采取又拉又打的办法对老太太们施加压力。

“我明白了,你们是因为怕李家报复你们才不敢说对吧?不用怕,都尽管说好了,由所长给你们撑腰你们怕啥!再说了,俺钱有利也不是囊囊膪,出了事,俺替你们坐牢去!”

还是没有人吱声。

“你们不说没关系!但是,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知情不报犯的是包庇罪,要罪加一等!”

几个老太太不是不明白,如果顺着所长和钱有利说,李老太太就得蒙受不白之冤,于心不忍。如果不顺着所长和钱有利说,不仅得罪了钱家,连所长也得罪了,不会有好结果的。无奈之下,都只好含含糊糊地嘟囔了几句,说的是啥意思,只有天知道。

李老太太心里很清楚,几个老太太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骑着脖子生活的人,除了用这样的态度和方式应付所长和钱有利哪有别的办法呢,没有说是自己造的谣言已经实属不易了,李老太太毫无怨气。

“所长,你指着俺问她们是不是俺造的谣,不是明摆着让她们说是俺造的谣吗!不是明摆着在袒护钱老婆子吗!”李老太太喊道。

“你喊什么,你竟然指责所长,也太嚣张了!城关村的老老少少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你是啥样的人!明明是你造的谣,你不但不承认,还趁机嫁祸于人把屎盆子扣俺娘头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是皇亲国戚还是宰相的亲家?真是狂妄至极!再说了,你也不寻思寻思,所长是个糊里糊涂的没有水平的人吗!想胡搅蛮缠蒙混过关是白日做梦!是痴心妄想!”钱有利气急败坏地大喊大叫了一通后,把所长拉到一边又偷偷地说:“所长,她不过是个老太太,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可见她们李家的人有多猖狂!这些年,村里的干部没少教育和批评他们,他们全当当耳旁风!全家人就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让你打不得也捧不得,干瞪眼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是老天有眼,造谣也不选一个黄道吉日,一露头就被你抓住了,你可不能手软啊!”

所长听了钱有利的话,就像三伏天吃了冰棍一样舒服,不由得自我吹嘘起来。

“钱老兄,你尽管放心,村干部拿她没办法不等于我们也拿她没办法!再说了,我一个堂堂的派出所所长如果连她都治不了,岂不是一个大草包吗,还有啥资格当所长!”

“对、对、对!你看俺这脑袋有多臭!你是什么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派出所所长!不仅心明眼亮而且立场坚定,对阶级敌人从来都不手软!对付她还不是快刀切豆腐不费吹灰之力,哪用着俺瞎操心!不过,你也别小看了她,这老太太是茅楼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动点真格的她是不会承认的!实在不行,让她到笆篱子里待几天她就老实了!她老实了,城关村也就消停了!”

“放心吧,我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钱老兄,兄弟不才,以后还仰仗着你多帮忙!”所长小声对钱有利说。

“咱们哥们还有啥说的!凭我大哥的威望,大忙帮不了,提个一官半职的还是手到擒来的事,你的事俺记住了,谁的忙不帮也得帮你的忙!”钱有利明白所长的所谓帮忙是啥意思,就来个顺手牵驴。

钱老二一看已经达到目的了,该收场了,赶紧对钱有利使了个眼色。

“有利,所长还急着办案,咱就别再打扰算账了!”

钱有利心领神会。

“老弟,人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咱俩都是同样的脾气和性格的人,所以志同道合!为了不影响你的工作,俺就不打扰你了,改日到家喝茶去。到时候俺把俺哥给俺的好茶叶沏上,咱哥俩边喝边唠,你给俺好好唠唠国家大事,让俺也好长长见识!”

“放心吧,忘不了了,一定去!”所长兴奋地说。

钱有利说完拉着钱老太太就走。李老太太一看钱老太太要走急了,赶紧把钱老太太拽住了。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不能走!”

“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俺娘走!你想耍无赖是不是?告诉你,别看是在你们家,让不让俺走你说了不算,所长说了算,你眼里还有没有所长!”钱有利说。

“钱有利,是俺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娘俩就走,是你娘俩不要脸还是俺不要脸!说俺耍无赖,让大家说说是谁在耍无赖!钱有利,你仗势欺人,天理不容!”李老太太说完钱有利又对所长说:“所长,事情还没有弄明白不能让她走!”

“你咋不知道天高地厚呢,弄没弄明白是你说了算的事吗?你不要倚老卖老,还赶快撒手!”所长气呼呼地对李老太太说。

李老太太死死地抓住钱老太太的衣服就是不撒手。钱有利只好使劲地掰李老太太的手。李老太太毕竟没有钱有利的力气大,手不仅被钱有利掰开了,而且还把手指掰伤了,立刻肿了起来。钱有利又用力一推,李老太太摔了个仰面朝天。李老太太气得快要疯了,爬起来就破口大骂起来。

“姓钱的,你们合伙欺负俺一个老太太,不得好死!”

“俺不得好死?你就骂吧,不等俺死了你就先死了!”钱有利又对所长说:“谢谢你主持正义!”

钱有利说完拉着钱老太太,犹如丧家犬匆匆忙忙地走了。其她老太太也都一窝蜂似地跑了。

出了李家的大门,钱老二问钱有利:“有利,真有你的!刚开始二叔还担心你对付不了这样的局面,没想到,你几句话就把所长整蒙了!进步不小啊,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这是咱钱家祖传的,从娘胎里带来的!二叔,不是侄子吹牛,这才哪到哪啊,别说是一个小所长,就是公安局长,俺照样能把他整的摸不着南天门!”

“有利,从你几岁的时二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的孩子,将来一定有大出息!怎么样,二叔猜对了吧!济南有你大哥这棵大树,城关村有你这么个智多星,钱家就能打编金县无敌手了!他李文翰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跶头了!”

“收拾李文翰,简直是易如反掌!你们就等着瞧好吧,看俺是咋收拾李文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