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彭蠡大王.....”
奴人说话腔调怪异,吐字不清,梁广仔细听才听清楚。
奴人咽咽唾沫,又看了眼邓兴,睁着一双外凸的通红眼睛,含糊道:“我只看见你杀了彭蠡大王......他也在场......”
奴人指了指邓兴。
梁广微微怔神,猛地一惊!
这奴人是说,他看见自己和邓兴,两人两骑,杀彭蠡大王取走首级!
梁广紧紧盯着他,揪住他的头发提起脑袋:“你想说什么?”
奴人声音发颤:“我听说,死了一个氐人伯长......”
梁广目瞳猛缩,几乎就想下手掐死此人!
奴人哭呛道:“求郎君救我~”
梁广松开他的脑袋,心里迅速有了决断,起身对老掾吏道:“我便要此人,请上吏勾押!”
老掾吏皱眉道:“这羯奴干瘦无力,只能干些洒扫轻活,无甚大用,少君为何要他?”
梁广深深看了眼奴人,笑道:“无妨,若是不中用了,剁碎沤肥倒也不错!”
奴人趴在梁广脚边,浑身抖个不停。
老掾吏干笑两声,没想到这白净面善的少年郎如此凶残!
难怪能击毙凶名赫赫的彭蠡大王,骨子里是个狠人呐!
当即,老掾吏命人取来簿册,将此人从俘奴名册上勾销。
梁广从簿册上看到,此人唤作夔奴,是个羯人。
回到军帐,梁广让邓兴警戒周围,他要单审夔奴。
夔奴匍匐在地,身子蜷缩成一团。
梁广搬个胡凳坐在他面前:“抬起头来。”
夔奴慢慢直起身,脸上露出卑微谄笑,眼神躲闪不安。
“你还知道些什么?”
夔奴忙摆手:“奴只是在押解回营路上,听士伍们议论,说是有个氐人伯长带队出击,被彭蠡大王所杀......
可是奴只看到,主人两人两骑,一矛刺死彭蠡大王,割取首级而去......
除此外,奴再不知道其他......”
梁广看着他,目光冷厉摄人。
夔奴浑身颤栗,咚咚磕头道:“求主人饶奴一命,奴一定不敢向外胡说!
奴会养马,彭蠡大王胯下坐骑便是奴负责饲养!”
梁广讶然:“你是说,那匹大黑马是你所养?”
夔奴哭呛道:“正是!奴从襄国(河北邢台,羯赵旧都)逃至关中,被彭蠡大王擒获,因擅长养马才得以活命
黑马神骏,等闲之人难以靠近,奴若死,那黑马也活不长!”
梁广微微凝眼,心里一阵权衡。
虽说得不到那匹大黑马,可若是让一匹神骏无故死去,未免太过可惜。
把这夔奴带回去,让他去负责照料大黑马倒也不错。
如果他敢耍诈,再处死也不迟。
“记住你说的话,若从你嘴里流出半个字,我便将你剁碎沤肥!”梁广盯着他道。
“奴遵命!谢主人活命!”
夔奴痛哭流涕,趴在地上慢慢退出军帐。
梁广独自静坐了好一会,拍拍额头有些懊恼。
杀支豹和那十三名氐兵,做得还是太过草率粗糙了些,细想起来破绽不少。
夔奴不清楚事情全貌,可若是把他看见的说出来,也足以引起有心人怀疑。
队主李方也不见得全然相信他说的话。
只是支豹毙命,李方乐见其成,高兴还来不及,根本不会深究。
昨日遇袭,形势太过混乱,这才给了他浑水摸鱼的机会。
以后再干类似之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