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大门外忽然有人飞奔而过,“大人,张霄自首了!”
下午出事,晚上自首,落网的张霄看起来明显憔悴不少,头发散乱,面色发白,这番落魄模样让带他过来的小吏都不禁感叹:“我记得我们几个刚去探查案发现场,连刚死不久的张韬都看起来比这位生动不少。”
“你就是张霄?”提刑在大堂上抚须,感到不可思议。
张霄不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你可是张韬的亲兄弟?并且此次同时来京城的?”
张霄点了点头。
“本官问你,可是你给张韬下毒的?”
空气骤然凝固,张霄摇了摇头,有忽然重重点头。
“张霄!我再问你一遍,可是你给张霄下的毒,是就说是,不是便不是。此案本应先到京兆尹出审理,最终再经由我复审。而当前京兆尹秦大人可不是什么温良之辈,你是想现在交代完,还是在秦铮那边挨板子,选择权在你,你最好思考思考再做选择。”
张霄抬头,嘴唇翕动,最终颤抖地问:“大人可认识宋念恩宋大人?”
“可我就是宋年恩啊?”
良久,张霄忽然大哭起来,伏在地上重重磕起了头,“大人!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弟弟也是被逼才做的傻事啊!外面有西秦人在追杀我们,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啊!”
这一动静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宋念恩更是直接从座位上坐起,扶起了把头磕破的张霄,“你有冤要诉?”
“不是有冤屈要诉,而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们只知道您不会对此坐视不管。”
宋念恩一听,立刻屏退其他小吏,顺便使眼色让文若出去。
文若摇了摇头,走到张霄面前,“不用害怕,你的事情我从商队那里已经得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选择脱队,但我并不算外人,你可以放心说。”
一旁的宋念恩一脸不可思议,“文姑娘早就知道这个人?”
“不算早,恰巧商队路过,救了他一命。”
张霄从怀里摸出一卷泛黄揉皱的信纸,以及一块玉佩双手递给宋念恩。
宋念恩接过信纸,拆开,阅读,很快眉头便簇成一团。
“这是景王赵端明的字迹,你从何得来的?此事重大,如果说不清楚,小心和张韬待到一块去!”
“大人,草民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造谣皇家之事啊。刚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景王殿下只是让我们尽量送达,如果送不到就立即焚毁,不留痕迹。”张霄指了指自己“我已个人的信誉与生死担保,当时景王殿下亲自将这两件东西给了舍弟,我们因此一路上收到几个西秦壮士的追杀。景王式微,而且在十年前几乎已成禁词,我们打听了许久,只打听到大人您曾受景王殿下恩惠,且不参与当今夺嫡的争斗,是大家认可的好官,所以我,所以我......”
刚才在一旁的徐棠棣忽然提问,“那你后来受文姑娘商队的庇护,本来可以安然回京,为什么离开?你刚刚所言是你的弟弟自己做了傻事又是为何?难道一个人可以愚蠢到不要自己的命来帮一个和自己没有利益牵扯的人吗?”
“怎么不相关?!”张霄愤然站起,眼睛死死盯着徐棠棣的脸,“公子可能有所不知,现在的景王甚至不在皇宫,我们见到他时,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但是当时舍弟做生意时惹了当地的大地主,亦是景王殿下首当其冲帮了他,一个皇子,活的比不过下人,但仍然愿意帮一个不想干的人,他拿身上最后一块金玉解了围,又指点我们一在哪里可以躲避那群无赖的骚扰。怎么不相关,就算过去了那么久,景王殿下的德行依旧令人......”还没说完文若径直蹲到他面前捂住了他的嘴。
“宋提刑只是秉公办事受人尊敬,但是还没有什么被弹劾出官场的打算。陈情表意,但不能失了分寸”文若冷冷地说,脸上看着没有表情,但是眼神忿然,直视着张霄的眼镜,似是警告。
“文姑娘的恩情我们受领了,大恩大德日后必当相报。但是西秦的那群人武器精良,我和舍弟怕商队难以抵御,反而会坏了商队各位的事儿。所以张韬和我最终再离京城五里处离队,打算自己走完剩下的一算路,可没想到,没想到,我们进了京城又受到另外一群人的追赶,我们走投无路,最终决定伪造一人毒害另一人的景象,只要有一个人入狱,那群人大抵就伤不到了。”
“可是昨天晚上,明明说好了毒害我,但是,但是张涛那小子竟然偷偷换了茶盏......”说道自己的弟弟,张霄早已泣不成声,徐棠棣俯下身在一旁安慰。
宋念恩扶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大堂内踱步,一遍走,一遍叹气,然后转过来,拿着信纸的那只手指着张霄,但最后还是放下了。
“是,景王殿下对我曾经对我有恩,”他重重吐了一口气,“可我早已决定明哲保身,保持中立,且此事事关皇家,就算我知道了景王殿下的求助又怎么样?最后还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张霄啊张霄,你可真是糊涂啊!”宋念恩锤形顿足,满脸痛心地看着愣在当场的张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