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虚缓步踱进老君阁大殿，并未直接跟龙骨僧人搭话，而是径直走向三清神像，对三清一一拱手礼拜。礼毕后，张清虚和龙骨僧人并排而立。一挥手，老君阁的殿门缓缓闭合，再一挥手，便点燃了老君阁中的所有蜡烛。盈盈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皆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良久，龙骨僧人开口了，低沉的嗓音中带着隐隐的担忧：“今日，我主持盂兰盆会超度亡灵，却发现今年的超度仪式，所费的精力和力量远非往年可比。无数游魂聚拢而来，却始终不愿踏上轮回之路，必须要我和僧众一一引导，才肯踏上轮回之路。到了傍晚，阴气过重，游魂由无意识状态醒来，便自行离去了……今年的盂兰盆会，香积寺超度的亡魂不足往年的六成。”

张清虚也抬头看着太上老君的神像：“原来，佛家也遇到了相同的事情。”

龙骨僧人大惊：“怎么，你是说你们的中元斋樵法会，今年的超度数量也不及往年？”

张清虚低声道：“是。可是我今年恰好召回了三十六峰的外出斩妖的所有峰主，准备商议重要事项，今年的超度法阵有了他们的加入，强度远非往年可比。但即便如此，也仅仅超度了往年数量八成的游魂。”

龙骨僧人沉默了，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是今年大明西南地区的亡者骤减，所以超度的亡魂变少。这其中必定有蹊跷，毕竟此刻正值乱世，局势愈加混乱，民生艰难，按理说，死去的人只会不断增加。然而，令人不解的是，今年需要超度的游魂，反倒比往年少了许多。

张清虚再度开口：“而且，我感应到有什么极其邪恶的气息在恐吓、阻止，甚至是争抢游魂，不准他们踏上轮回之路。所以在仪式中，我出窍了一魂一魄，前往九天之上查看。”

龙骨僧人问道：“少了一魂一魄，你主持仪式的身体肯定会受影响，难道没有人发现？”

张清虚想到了沈霆，难得露出一抹微笑道：“我修炼全真神功多年，神魂早已锤炼得如铜墙铁壁般坚固，少个一魂一魄，不会在根本上影响我的状态，不过终究会有一些影响，我挥舞剑招的脚步比往年迟滞了一点。全场只有一个人看出来了。”

龙骨僧人自然发现了张清虚的笑意，整个青城山可能只有一个人能让张清虚这么开怀了。他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沈霆这小子？”

张清虚笑道：“正是！这小子灵觉实在是远超常人。不过三十六峰峰主都在中元法阵中，全身精力都投入到超度仪式中了，否则他们也会发现我的异常。”

龙骨僧人咳嗽了一声，无奈道：“好了，我也知道沈霆这小子天赋异禀，否则也不会要求他每三日都到香积寺，传授我的炼体之术。不过，你刚才说你的一魂一魄飞上九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张清虚也发现自己离题了，将话题拉回道：“我在高空中，看到了一团血红色的雾气，几乎凝结成了实质，或许叫它血红色的流动晶体比较合适。它刚好悬停在主峰的高空上，在不停吸纳着那些被中元法阵吸引而来的游魂。”

龙骨僧人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什么东西？”

张清虚沉声道：“我也不知道。但这邪物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现身，定然道行不小。我凝聚天地灵气，形成了一道全真剑罡，对它发动了斩击。这邪物反应倒快，我的那道剑罡被它躲了过去，只被斩下了一小块碎片，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