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期待地看向周围，但让人心寒的是，所有人都压低了头、默不作声。

大家显然出于对埃梅和小团体的畏惧和事后报复，集体选择了沉默。

李老师见无人应声，随之说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在我的课上搞小动作，你们两人今天放学后留校处罚！”

“可是老师，是她先打我……”克利委屈地申诉道。

“不许顶嘴！我说了处罚就是处罚！”李老师怒斥克利，凌厉的眼神中透出一股不可被质疑的权威。

“你们俩都坐好，不许再发出任何声音！我们继续上课！”李老师说罢，转身向教室前方走去。

克利盯着教室上方漂浮旋转的符文，脸烫得发红，同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他知道埃梅和其他人正在看着自己。

自己的眼泪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对“小女人”的最佳注解。

终于，教室里漂浮的符文变成了星星点点的金色光尘、消散在空气中，李老师结束了今天的课程。

“克利！来我办公室！”李老师喊了一声。

克利立刻起身，紧跟李老师走出了教室。

克利永远都不会忘记，埃梅和丹此刻得意洋洋的讥笑。

…………

克利走出学校，天色已黑。

李老师布置的处罚，全程只有克利一人在场。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埃梅没有参加处罚——从来都没有。

克利传送回社区，走到自家的庭院门口，透过窗户看到一楼的客厅一片漆黑，心中一紧。

平时这个时候，父母早就已经吃完晚饭，在客厅里休息了。

克利进入庭院，走过石砌小道和周边的花木——那都是克利的母亲平日发挥自己的丰沛法术培养的植物，来到门前迟疑了一会，最终走了进去。

门厅走道一片漆黑，只有尽头厨房的灯亮着，整间房子一片寂静。

克利轻轻地向厨房走去，内心充满了疑惑和忐忑。进入厨房，克利看到母亲垂着头坐在餐桌旁，两只胳膊架在桌上，双手捂脸，整个人在吊顶的聚焦下显得娇小和悲怆。

“妈，我回来了。”克利轻声说道。

听到声音，母亲缓缓抬头，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她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早已干掉的泪痕，面色憔悴。

“回来啦。快坐，我去给你热晚饭。”只见她颤颤巍巍起身，揉了揉腰。

显然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妈，你怎么了？我爸呢？”克利见状担心地问道。

“和他那群朋友在一起。”盈避开克利的眼神说道。

突然，一阵摔门声传来，吓了母子二人一跳。而后，伴随着沉重而又快速的脚步声，父亲满脸怒火地出现在了厨房。

“你在疯闹什么？”父亲质问母亲。

“什么疯闹？”母亲愤怒地放下手中的餐盘，转身看向父亲。

“我的朋友都在那看着，你那么向我喊是疯了吗！”父亲大吼。

“你去啊！去和你的朋友住啊！别管我们了！”母亲双手叉腰对着父亲怒斥。

“说好了今天全家一起吃晚饭的，你倒好！贪玩了直接发条消息就不回来吃饭了！这个家你不要了就直说！”母亲继续大喊。

“我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让你和儿子过来一起吃饭？我难道没有叫你们吗？”父亲气势汹汹。

“说好了今天是家庭聚会！去你朋友家叫家庭聚会吗？我饭都做好了！你倒好，一条消息就这么安排了！你不想要这个家就走啊！”母亲火药味十足。

“去哪里吃不是吃？我下班和朋友聚会怎么了！”明双眼怒瞪着盈，唾沫直飞。

“我为了这顿饭忙了一整天，你倒好，这不管那不管，最后还爽约……”

“我下班需要放松一下怎么了？！难道我没有告诉你吗？我难道平时没做家务吗！”

“你就根本不考虑我们！”

“你这个疯女人！”

看着两人越吵越凶，克利害怕地躲在厨房的角落，心里祈祷两人的争吵能尽快结束。

“不想过就离婚！”

“你是不是还要无理取闹！你以为我怕吗！”

……

见两人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克利轻轻地从一侧溜走，脚步轻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关上了门。

楼下父母的争吵声也变成了朦胧的背景音。

从小到大的记忆中，克利的父母每隔不久就会发生争吵。虽然每次争吵的主题随着时间都已经被夫妻二人遗忘，但是克利却都记得一清二楚、对他们争吵的模式也已烂熟于心。

争吵以激烈的口角开始，接着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哭泣，父亲压抑许久后的爆发，两人面红耳赤的互骂，时而有摔到地上的物件，和猛力的摔门，以及接下来几天甚至几周两人间的冷战……

然后某一天，两人会略带尴尬地开始搭话，紧张的关系慢慢开始回暖，直至有说有笑、逗趣打闹，就像争吵从未发生一样……

直到新的某一天，争吵再次发生，同样的循环再次开始。

今天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不和父母说也罢。

“克利，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有一天离开这里……”克利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小声安慰自己，“虽然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离开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