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呢?”
平慈也一笑,目光瞥向月亮。
“您若连月的光辉也无法欣赏,那么太阳的光辉,您又怎么欣赏得来呢?”
平晏终于好好看向月亮。月大如盘,明亮清朗,一卷黑云半遮明月,好像美人持扇掩面,婀娜娇羞,惹人怜爱。
“美是美,但听说月的光辉是太阳给的。”平晏道,“月忘恩负义,夺走了太阳的半边天。”
“太阳不靠自己来制服月,竟想到用天的影子去消灭月的辉光。”
天色忽然暗了,平晏抬头一看,是那卷黑云把月亮完全遮住了。
平慈点上了一只烛。微弱的烛火成了唯一的光源,除了桌子和对坐而谈的两人以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平晏会意地笑了一笑,道:“有什么关系?太阳要做那天上唯一的辉光。天上如此,天下怕也如此吧。”
“对十年前天影灭皓一事,民已有非议。”平慈承认道。
“区区小议,不足为患。”
“积羽沉舟,身为大晟君上,理应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
平晏一笑,张了张嘴,思量一下,吐出的却是一句质问:“那孩子跑多久了?”
“我们兄弟许久没有见面了吧。”平慈神色有些缓和。
平晏低下头冷笑——论以前,听了兄长的教诲,他会说“兄长所言极是”,如今是怎么回事,他在兄长居然面前就像一个敌人?
“自雁水一别之后,我们很少像这样坐在一起谈话了。”平慈微笑着,脸上写满怀念。
“……晏不想以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您相见。”平晏低着头承认道。
“没事。”平慈也不笑了。
“兄长不必再拖延了,”平晏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晏心意已决,不论那孩子逃离多久,只要他还在平阳域,晏必定全力追捕,将他捉拿归案。”
“他不一定是天影附身,一切只是猜测,不是吗?”平慈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哪怕只是猜测。”
平晏转身出门,隐入竹林中,离开了曾肝胆相照的兄长。
他没有回头。平慈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去。桌上的烛火还在燃着。他甚至忘了给弟弟一盏走夜路用的灯。
“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孩子,”平慈静静地想,“之后的危险,你只能自己去应对。”
平慈端起烛火,向房间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