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周虎妞电话的时候,莯茶还没缓过神:“莯老板,你晚上来不来了啊,梅姨说今天叫你过来吃饭庆祝你开学,叫我们给予你一些鼓励,让你在新学期挖掘自己在学习上的潜能……莯老板?听到了吱个声啊,你暑假都在干什么,看你每天过得非常迷幻。”
“是很迷幻。”莯茶说,“真他妈迷幻。”
周虎妞起得晚,打着哈欠,身上就穿了条裤衩子,另一只手里挎着白底红花还掉了漆的铁盆往屋外走,她把洗脸盆搁在水龙头下面,拧开开关,一边听着水流声一边说:“你几点来?我去车站接你。”
莯茶道:“就几步路你接个屁。”
周虎妞:“姐俩好,我不管我就要来,我要是留在家里又要被这群女人念叨……对了,岚姨来吗?”
“她不来,”莯茶说,“她说有事。”
“这不说还没觉得,一说感觉真是好久不见。”周虎妞又道,“那行我先挂电话了,我洗把脸。”
莯茶从下车的时候,周虎妞叼着烟,穿着人字拖,蹲在路牌边上抽烟,来来往往的人见了她都绕道走,以为是哪个社会姐。
莯茶抬脚踹了踹她:“装逼装够没,走了。”
周虎妞直接捏着烟头往地上摁,三两下灭了烟,拍拍裤子站起来:“没装逼,这边的长凳不知道被谁给拆了,本来我应该是很优雅地坐在那等你的。”
莯茶顺着看过去,果然站牌边上、本来有候车专座的地方,现在只剩下孤零零四根铁杆子。
“牛逼吧,”周虎妞说,“什么都干得出来,我真的佩服。”
最近广贸那边走货量不大,许艳梅得了空,又想起来莯茶他们马上要开学,提议大家在一块儿吃个饭聚一聚。
莯茶已经很久没有来这片居民楼了。
斑驳的墙壁,两栋楼中间狭小的过道,谁家喊一声隔着过道都能听到,以前周虎妞总被虎妈脱了裤子揍,揍得两个屁股蛋红彤彤的,虎妈一“开工”,梅姨就在对面推开窗户,饶有兴致地趴在阳台喊:“虎妞,又犯啥事了?说出来你梅姨给你评评理。”
相比而言,顾女士就比较爱面子,骂人压着嗓子,也不打她,玩的是冷暴力。
一路走过去,头顶全是电线,整个居住环境看上去又脏又乱。
莯茶和周虎妞还没走到门口,梅姨就推开窗,一阵炒菜的油烟味混着家常菜的香味顺着飘出来:“别上来,帮我去小卖部买袋盐,家里没盐了!”
周虎妞仰头:“知道了知道了。”
“茉莉开了?”
周虎妞想说走吧走吧去小卖部,听到莯茶说了这么一句,脑子绕了几个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家阳台上那盆娇羞的茉莉花:“啊是啊,大美走的时候给的那盆,就那么几个花骨朵,我都以为它这辈子就是个观叶植物了,没想到还挺争气。”
“大美那小子不仗义,出国快半年了,也不知道联系联系我们。就知道塞给我一盆破花,走的时候说什么这是她的大宝贝,让我好好照看,我照看个鸟。”周虎妞又道,“等她回来,非得揍她一顿。”
大美这个名字虽然听上去不咋滴的,但她确实是个漂亮妹子。
她是三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那个,一直都处于被保护的状态,就连大美这个外号也是周虎妞开玩笑开出来的:“你既然是我的小妹,这样,大哥赏你个名字,大美怎么样?从今往后我们姐俩就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