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头,异口“嘘——”声。
而此时,空中发出轻微地振颤,一阵一阵,仿佛巨石压顶的恐惧!
直至,一根黑羽飘然落下。
她握紧剑柄,抽出一段白刃;脑袋的弦,如同猫儿弓起的背,绷得紧紧的!
忽然,那道黑影飞驰而去——
巨鹰不见了?
夜长梦多,先干再说!
二人一口气,登上高台。高台之上,架起的铜炉,燃烧着熊熊烈火,钱塘江的风与火纠缠不清,却不觉丝毫的寒冷。
绕完一圈,哪有什么木棍、长剑?
地上干净得,没有一片叶子!
“难道不在这儿?”
道长挠了挠头,纳闷道:“不可能呀,祭品向来——”
话音未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向上看去——
横梁之上,不正是寻觅之物!
“在祭坛上!”
四椽栿,垂下一缕布条,好似胜利唾手可得……
第一次,怀风高高跃起,连边儿也没碰着;
第二次,还是不行!
“行不行啊~”
道长揶揄她。
“你行,你来呗!”
怀风气馁道。
道长活动活动筋骨,摆足了架势,“砰——”撞上了梁柱!
一人一柱,面对面,亲密拥抱。
“噗——哈哈哈!”
怀风乐不可支。
“喵呜~~”
道长摸着通红的鼻子,敷衍道:
“别闹,一会儿给好吃的!”
他一鼓作气,迎难而上,好不容易碰着布条的边儿。
“嗷呜~~~”
黑猫的叫声急促,明显不大对劲!
怀风不觉奇怪,回首看去,一庞然大物悬停于高台之外,一下下有力地振翅着,鹰目犀利如炬,紧盯着……
“哈嘶——!”
“师傅~师傅——!!”
“叫魂啊!看我的——”
道长一个跃起,终于拽住布条,一下拽出了悬置其上的“东西”!
与此同时,黑鹰迅疾如风,飞入高台,直冲向人——
“啊!什么东西?!”
道长摔倒在地,一只胳膊被喙啄,咬得直冒鲜血,仍死抱着“东西”不放!他双腿乱蹬,无奈黑鹰的大小,与其不相上下,一时间无法挣脱。
高台内,黑鹰的翅羽乱飞;一人一猫,惊吓至墙角,猫咪扒地,弓背炸毛……
而怀风,呆若木鸡——
“好你个怀风!”
“为师要被活活咬死了!”
这一下,怀风如梦方醒,拔剑砍去,黑鹰“啁哳——”像极了人发出的尖叫,猛地一下,挥开怀风的身躯。
黑鹰扑翅着,脱落的鹰羽四处纷飞,它才向外飞去。
“师傅——”
“师傅!你没事吧?!”
怀风连滚带爬,见道长——面色惨白,胳膊骨肉翻出,流出一滩粘稠黑腥的血。她眼泪汪汪,追悔莫及——
玄猫哀泣地喵叫,舔了一口血,便浑身难受,干咳不已。
“还没死呢!”
道长龇牙咧嘴,撑着起身。
“师傅!我还以为——你被我害死了!”
“我是差点被你害死!不肖徒弟!”
“呜呜呜——”
“你别哭啊,它还会回来!”
“啊——?”
怀风瞬间傻眼。
“赶紧想想怎么办?”
说罢,他咬着道袍,撕开一布条,在伤口上三寸缠绕几圈,手口并用打了个死结。
“师傅,我有个主意!”
她灵机一动,凑到人耳边嘀嘀咕咕。
道长打了个响指,道:“就这么办!”
兵分东西,打道回府。
怀风耍了个花招,道长拿的是秋霜,而她手中,则是青萍剑。
她以为,黑鹰不过是一只巨鸟;即使发觉不对,又如何能知道真正的青萍剑,在谁的手中?
不过,显然她错了——
钱塘江边,黑鹰滑翔而下,紧随其后;趁势,不时喙啄几下,啄咬得她“吱哇啊——”乱叫,一边跳脚一边跑路!
一人一鸟,谁也不肯放过谁——
直到,她的衣裳,啃咬得支离破碎!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衣不蔽体,裸奔钱塘江——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怀风一个急停,持剑于胸前,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明白,道:“快回去吧!啊——?别跟着我,知道吗?”
“啁哳——!”
黑鹰悬于空中,与她对峙。
怀风汗颜,绞尽脑汁猜道:它骂臭不要脸,偷它的东西?!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明白不——”
怕它不懂什么“好坏”,她还“呸”了一嘴。
谁成想,此举惹得黑鹰生气,一个扑棱向上,张喙便要啄她!
忙不迭地,她抽出青萍剑,不看不知道——剑刃有幽光盘绕,举轻实则重手,似乎是青铜铸造的缘故。
她一亮剑,黑鹰望而却步,想来是对青萍剑有所顾虑;
如此,怀风一边持剑,一边后退——
黑鹰飞向石栏,收拢翅羽,“咕噜咕噜”,脑袋一转一转,不知意欲何为。
没过多久,伴随江潮水声,一阵密密麻麻的扑翅鸟鸣,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转眼间,数百只群鸦涌入眼帘,比冥夜更深,更令人恐惧!
栖息的黑鹰,率先飞冲而来,而后,有数只遮天闭月的乌鸦——
“哑呀——”
怀风倒吸一口气,忍着啄伤,送出切玉之锋,削铁无声;受伤的鸟群却凄叫连连,嘶哑不止……
遍地是群鸦的尸首。
她不敢逗留,转身拔腿便跑——
喘息声、嘶哑声、扑翅声,踩踏沙石,潺潺江潮水……
一片混沌中,
她寻声,望去——
一人背靠高木,口奏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