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眼见他们的眼中，依旧带着从噩梦中醒来的绝望和委屈，迷惘和困顿，悟空不由地边笑，边安慰起他们来，“没事、没事了！假的，全是假的！俺老孙断不会帮邪恶之辈来冤枉你们的，断不会！”

“想我已受其中苦，知尔受难，怎会不辨是非，取恶驱善呢？”

“嗯！嗯！”得此承诺，众小妖们才算切切实实地从噩梦中醒过来。

还好、还好，正义依旧在，光明仍璀璨。

“怎样？经此一梦，可有明白俺老孙同那白骨精是何关系？”悟空道。

众小妖欲言又止。

悟空：“说！大胆地说！你们同那冤枉了你们的妖或人，是何关系，俺老孙便同那白骨精是何关系。我不下定义，由你们来下定义，如何？毕竟，为师最近可不爱打打杀杀了，最爱以理服妖、以理服妖。”

A同学：“我八辈子不想见他。”

B同学：“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死了！”

C同学：“莫要与我提她，我恐控制不住自己。”

D同学：“总之和谁有关系都好，但不要让我同他扯上关系，晦气！”

E同学：“他若不见我还好，他若非要来犯贱，我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铁蛮：“早晚有天，我得扒了他那身假皮。”

“很好！收！没错！就是这样的关系。”眼见一个个愤怒的欲要拔刀讨公道，悟空及时维持起秩序，阻断了这种愤怒的情绪继续无休无尽地蔓延、持续、升级。

悟空道：“愤怒吧？”

堂下众小妖异口同声：“愤怒！”

悟空道：“生气吧？”

堂下众小妖再次异口同声：“生气！”

“很好，这便是今日的重点。嗔多引诱怒、生、杀。故佛常道戒嗔。”

欸？悟空竟意外地发现，这堂课东扯、西扯，最后竟还圆到了今日本要讲的知识上，好生有趣。

果真世界就是一个圈，圆过来又圆过去。

同学A：“老师，我不懂，受人冤枉了，还要戒嗔？那……那跟被人打了，还要卑微至极地把另一张脸让出去，接着让人打，有何区别？如此这般，岂不是在欺压好人，纵容坏人？”

“欸欸欸？哪里来的歪理邪说？俺老孙可没教你们要这样戒嗔。众所周知，俺老孙可不教孬种，只教那‘如若上苍不仁，亦可反上天去’的真理！如此这般，岂会授你们些愚昧的东西？”悟空急忙反驳道。

闻此，众小妖求知的眼，忽地亮起来，安安静静地等起悟空的下文。

“来来来，拿出笔来，做好笔记，事先声明，诸位莫要多添一句，更不要少记一句，尤其忌断章取义，千万不要学错了，到头来，反要怪老孙讲得没理。”悟空郑重道。

“嗯嗯嗯。”众小妖齐齐整整地掏出笔来，端端正正地等起真理。

“何为嗔？怒也。为何怒？心有憋闷，欲口出真言。”

“当然了，此处真言，绝非指真理或者正义之言论。准确来讲，应是你之心头、我之心头、他之心头坚信的、不可侵犯之意念。当那些意念真实地受到侵犯，或个体感觉其受到侵犯时，往往会生发嗔怒之感。”

“当适时，若怒之、气之，口可言，手可动，侵犯方又乐意沟通、辩论，直至辩出真理。往往‘嗔之患’可消弭于初始状态，不至于产生更大的灾变。”

“但反其道行之，拼命地压抑个体之嗔，以求达到表面的和谐，反而是越压祸越大，直至积少成多，一发不可收拾，终至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什么意思呢？”

“首先，我必须声明，以上言论，绝非鼓励大家凡有不快，便对着周遭的人大显雷霆，砸桌戳眼。不是！不是！不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而是想让大家明白，个体之嗔，同世界之嗔的区别与关联。”

“古之旧社会，压迫之道盛行时，上位者，往往喜借佛之道，压个人之嗔，宣轮回因果之念。通俗言之，便是你今生无论是享福还是受罪，都是应当的。是你上一辈子结下的因果冤孽。

这世享福，便是受上世之福果；这世受累，便是还上世的冤孽。

故上位者，无论是欺你、压你、迫你、害你，下位者都不应当生嗔、生怒、生反！

即：达世界圆和之手段，为压抑个体之嗔念。”

“但如今，经我研究，这大抵是错的，不但是错的，还是大错特错的。”

“下位者愈不嗔，上位者愈加厉。一愈加不能忍，一愈加多胁迫。两相对立，终至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反造世之大嗔，界之大恶。”

“故戒嗔、戒嗔，最终目标，乃为戒世界之大嗔，才对。”

“所以，若要解之前戒个体之嗔留下的种种之迷局、心上之糟粕，俺老孙反认为，助人人皆不好惹，物物皆有其威，各有忌惮，不敢妄为，方才是众生永和之手段，世界无嗔之正果。”

“我言之于此，你们可理解啊？”

“嗯……”众小妖们摇头又点头，有点理解，又不甚理解。

“好吧，我讲得简易点。那个……”悟空不由地扫起堂下的小妖，“就比如说你和你吧。”

悟空：“你敢对他做越界的、过分的事情吗？”

同学A：“不敢。”

悟空：“那你敢对她做越界的、过分的事情吗？”

同学B：“不敢。”

悟空：“为什么不敢？”

“因为……”同学A和同学B不由地面面相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