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克蕾雅现在完全是在靠着意志强撑。
“我可不是为了在这里没出息地死去才脱离教堂荫蔽的!”
克雷雅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抱负,在实现前,她绝对不想这般默默无闻、一无所成的死去。
“一定、一定要吃点儿什么……”
她搜索着四周,试图找到一些能够果腹的食物。但最终也只寻到几朵自己不认得的、色彩可疑的蘑菇。
克雷雅对植物的了解十分浅薄,她听人说大部分漂亮蘑菇都带有毒性,轻易不得食用。可自已已然濒临绝境,必须在毒死和饿死间做出抉择。
“看样子没得选了。”她自嘲地笑了笑。与其就这般什么都不做的耗尽力气,她更宁愿去赌一赌蘑菇无毒的可能性。
将生蘑菇凑近口前,心一横地咬了上去反复咀嚼。好似在嚼一团土块,没有吃出什么特别的味道,但也绝算不得美味。若不是饿急眼了,她定然难以下咽。
“怎么感觉……还越嚼越香了?不对,附近是有谁在烤鱼吗?”
撤回前言,随着蘑菇的摄入,克雷雅似乎嗅到了蛋白质正被火烤熟的香味。可这里怎么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类呢?
“难道……中毒了?”像是要印证她的想法,眼前的景色出现了些微扭曲,仿佛天地隐隐出现了倒转。
糟透了,好死不死撞上的是最坏的概率。克雷雅面色灰白,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神智几近涣散。
“不对、不对!至少我闻见的香味不是幻觉、绝对不是!”
用剑撑起身体,不断重复着自我催眠般的话语。克雷雅其实压根分不清此间虚实,只是靠着对生还的强烈渴望驱动早已疲惫不堪的四肢,摇摇晃晃的顺着指引前进。
感觉像是不间断的接连跋涉了数天般,克雷雅认为自己走过了一段长得难以想象的距离——当她总算从灌木中挤出时,一个背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那人坐在波光粼粼的溪边,身前支着火。几近要垂至地面的白色瀑发随性散开,长长的睫毛微曲,像画框般圈住了玻璃似的宝蓝色眼瞳,悬在棱角分明的高挺鼻梁之上。宽大的袍子难掩主人修长的身形,透着骨感的指掌偏又为其莫名增添了一丝形似病弱的气质……简直、美得叫人惊叹。
克雷雅甚至一度忘记了自己正濒临崩溃,随后,她跌倒了。被视线外的石头所绊,膝盖一软,再也无法支撑站立。
“……听得到我说话吗?”
黑暗笼罩了克雷雅,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某人温柔的声音在耳旁回荡,有谁在对自己说话。
她想回答,却无法回答。像是沉入了深潭,感官被逐步剥离。强烈的不安席卷,好似遭到了世界的抛弃,她隐隐感到一旦放任沉沦,自己便再也不会醒过来……
“没事的,我会救你。”
一束光打了进来,冲破层层相叠的黑暗,种在克雷雅的心头。
“晚安,然后明天见,克雷雅。”
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对自己说话吗?还是说一切皆是自己的想象呢?她分不清。但没来由的,躁动的心情得以平复……克雷雅知道,自己可以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