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纪2177年·亚洲洲国·西伯利亚
格里高利·拉普斯夫行走在雪原上,不,他几乎是在爬着向前,一个男孩跟在他身后,瘦弱的身躯拖着他们全部的家当——几件不知道什么野兽皮制成的破袄以及一口铁灰的锈锅。锅内叮叮咚咚的响着,是一柄鹤头锄和小铁锹。
“见鬼!今天的风怎么这么大,天气预报真该死!”“俄国人紧紧扣住头顶的呢子大帽,寒风把他的脸吹得通红,那双湛蓝的眸子眯成一条细缝。
“还有多远……老沃邦给的东西没问题吧?”他从内衣袋中的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团废纸,不对,应该是一张很古很旧、揉成一团的地图。
拉普斯夫爬到一处地势较低处,他招呼着男孩过来,接着一起把雪垒成半个屏障堆在山坡上,确保他睁眼后映入视线的是地图,而不是像刀子一样的雪风,
拉普斯夫缓缓展开地图,那脆弱的老羊皮卷无力地舒展开身子,无数岁月的刻痕交错在它纤薄的纸面上,数条墨黑的道路纵横,但却最终归于一个猩红的交叉点。
“叶尼塞河东三公里,会有一棵…长势茂盛的树?哈哈咳咳……”拉普斯夫边笑边咳,他身边的男孩一言不发,只是因寒冷缩了缩身子。
“这藏宝图古老的不切实际。”拉普斯夫眯着眼笑道,语气很是不屑。
“要是找不到什么值钱的东西,沃邦·约翰,你个臭英国佬,小心夜里我往你的鼻孔里塞上一把上膛的霰弹枪。”
拉普斯夫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身旁的男孩始终一言不发。风雪如锋刃般侵割他们裸露的皮肤,知觉早以消散。
“该死的英国佬,你现在一定坐在暖和的酒吧里,左手一杯威士忌,右手疯狂的搂紧某一位性感漂亮的女郎吧。”拉斯普夫咬牙切齿道,“猜猜你晚上会枕着什么入眠,我保证是怒吼的火药!”
他渐渐歇停脚步,想就此折返,但就在此刻,他的眼中却赫然映入一抹碧翠
拉普斯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又眨、揉了又揉,直到霜风扎痛了他干涩的眼,他才相信,那是一棵树。
一棵曲径通天、蔓枝生绿的柳树。
“主啊…”他呆立在原地,仿佛所见神迹。
树下春草初生,不多,但却足够给行经此地之人丝丝暖意。
拉普斯夫和男孩休息片刻,他感到温暖,寒气似乎从身体中被尽数驱散。他不是基督教徒,也从不信奉所谓天主。他只是一名摸金贼,平日里靠着小偷小摸过活,但自从他捡到这个男孩,他的生活稳定了不少。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孩子。”拉普斯夫靠在古褐色的巨大树干上,“我会去找工作的,但前提是先吃饱饭。”他点上根杂牌香烟,烧红的烟丝如同少女的红唇。
“动工吧。”拉普斯夫扔掉烟头,从锈锅中取出那柄小铁锹,二话不说使将其直直刺入草地之中。
覆盖着青草的地皮被轻松掀开,下层的土壤松散,并未形成过厚的淋溶层……再挖一会大概就会触及岩层了……不对!成土层怎么还是和泥一样?下面难道全是水吗?是冻土融冻了吗?糟了,泥浆怎么在动?
拉普斯夫越向下挖越惊恐,他深知这寒原的脾性。那坚不可摧的冻土,以往要挖上三小时的工作量今天不到十铲就完成了。
就好像有什么存在,有意地引导他向下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