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李琅然和她也算脸熟。监督会算是三大会里面相当亲民的一个，只要变异者完成登记，然后每隔一两年更新一次评级，那么你就能作为外围会员接受定额福利，比如物资补助、武器养护之类的小服务。前段时间还跟存发协联手搞了一次什么“送温暖”，给那些没案底的老年变异者送旧衣服送吃的。

至于内部会员，大多数跟李琅然一样，一年半载接一个有点危险但不大的小任务，挂个“顾问”之类的名头，然后就能享受内部的信息平台，加码的物资补助，还有各个办事处的免费食宿——宿的条件都差不多，食这一点可就天差地别。据李琅然亲身经历，象郡广乐的伙食相当不错，暹罗身毒的菜比外面卖的差好多，但最好还是在办事处吃，起码放心。再西边的办事处主菜也都别有风味，就是甜品不大好……

不过监督会最大的作用是，万一哪天出门卖菜遇到菜市场尸横遍野，你可以拿出监督会的证件说，我是内部会员，良民大大滴，嫌疑小小滴。治安官也会说，嗨一嗨一，瓦达西知道了滴思密达——毕竟真好勇斗狠的变异者都跑去猎人公会打大龙去了，能在监督会手底下打工的都是九九成日子人。

日子人李琅然推门出去，外面阳光晃得人眼晕。

夏天到了，白日变得越发漫长。

蓄满水汽的温热熏风吹在脸上，吹得人越发闷热疲倦。大朵大朵的云彩堆叠着遮住了太阳，也没让街道变得凉快些许，倒连一点阳光的激情也没了。

李琅然依旧捂着他那件万年不离身的黑夹克——这东西似乎已经成为他皮肤的一部分，穿过一条街，找到了他昨天吃饭的小店。

“来啦？”店主是一位中年大妈，盘着头发扎着围裙，圆溜溜的双臂晒得红彤彤的。

“对。”李琅然点点头。“要一碗米粉，加汤，再要一块桂花糕。”

象郡算是物资最富饶的城市之一了。当年六区爆发污染，死难人数超过七成，北侧近一半的耕地却都阴差阳错得以保留，幸存者便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象郡。

如今的象郡什么都缺，唯独粮食是不缺的。

尽管如此，当那块微硬的方块糕点被端上来的时候，杜若蘅还是皱了皱眉，她哼哼唧唧地开口：“这和我记得的不太一样……”

李琅然没理她。大白天对着空气说话会让人觉得自己有病。

他拿起一双筷子，转了两圈，把蜥蜴肉碎和辣椒末都搅散在汤里。

杜若蘅坐在他对面，翘着腿，支着下巴，黑洞洞的眼睛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他打量的视线，杜若蘅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指着米粉说道：“这个灵魂已经被我偷偷吃掉了哦……”

话音未落，身后的店铺毫无预兆地爆炸，扬起的瓦砾穿过杜若蘅虚幻的躯体，把那小姑娘吓得一愣。

李琅然在喘息间就反应过来，稳住身形。回头看去，烟尘滚滚，房屋倾颓，那位胳膊圆溜溜的老板娘一时间也看不到身影。

烟尘中，一个一头黄毛的瘦猴从另一头踏步走来，一脚踩在残存的瓦砾上，尖声大叫道：“打打打——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