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声回过头去,掩去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恳求,近乎是逃开般地往门外走去。
别来找我了,别再来跟我说那些暧昧不清的话了,不要再靠近我了。
我会死的。
他很确信的,如果那个女孩再说一次挽留的话,那么多天辛辛苦苦铸就的那层冷漠的围墙就会轰然倒塌,那些强撑着的表象被一层层的剥离,露出丑陋不堪的内里,露出他所有的不堪和卑贱。
他是个疯子,他会用尽一切手段把她留在身边,哪怕是歇斯底里的哀求,哪怕用糜烂到极致的爱。
“她会恨我的。”他后知后觉地想。
幸好......幸好她没再说话......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充斥了大脑,白色的墙在眼前旋转,他伸手去抓,堪堪扶住了一只温暖的,柔软的手。
他想他要完蛋了。
他说:
“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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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伤口崩裂了,血液染红了包扎上的纱布,甚至浸透了身上的白衬衫,姜以安看着他自己换的乱七八糟的纱布叹了口气。
这不崩开才怪。
分隔不到一天,她再次把他带走了。
系统给的启动资金已经被她昨晚订的总统套房消费完了,姜以安无奈地翻了翻资料,发现原主在某个偏僻的地带还有一个老破小。
据说是她大学毕业勤工俭学赚的......
“人活着都不容易啊......”姜以安莫名其妙地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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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房子确实是破破烂烂,三十平的狭小空间里摆放了一张单人床,剩下的地方随意堆放着杂物,地上甚至连带着床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唯有墙上挂着的相框整洁如新。
相框里放着一张三人合照的相片,相片里的小女孩笑得开心,身后一对男女一个人牵住她的一只手,也笑得开心。
姜以安伸出手碰了碰那块被擦得铮亮的相框玻璃,框里的人是那么的快乐,仿佛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她把相框擦了擦,又挂了回去。
阳光洒下来,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房间,仔细去看的话,还有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
姜以安简单地换了个床单,就把沈声扔到了床上。
可是这家伙似乎睡不踏实,一直攥着她的手,死活也不松开。
姜以安盯着他的脸打量了一会儿,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是睡得不大安稳,脆弱的像是纸糊的娃娃,风一吹就能散掉。
无端地惹人怜惜。
姜以安伸出手去解他上衣衬衫的扣子,直到裸露出单薄的肩膀,清瘦的胸膛,纤细的仿佛一折就能断掉的腰肢。
【宿主,宿主你要对他干什么?】
【宿主不要呀!】
“闭嘴。”姜以安没好气地道:“给他换药。”
身上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浸透了,姜以安娴熟地拆下来,止血,涂药,又缠上新的纱布,这一切熟练的像是做过无数遍。
坏了,它拿到的宿主信息好像不太对。系统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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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身下的木板床很窄很硬,坐起身来的时候还会牵动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屋子里很黑,他下意识地裹了裹被子,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屋子很破很小,漏水浸透了墙皮,使得墙皮一片片剥落,裸露出灰黑的水泥墙,黑暗中无端地吓人。
“醒了?”
女孩就坐在床边上半倚着一旁的窗户,幽黑的眼眸望向了他,令人捉摸不透。
“醒了可以松开我了吗?”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一直攥着女孩没撒手,匆匆地把手抽了回来。
“抱歉。”他又说。
“你都说了几次抱歉了。”姜以安笑了,伸手去抚了抚他的脑袋:“没事,你长得漂亮,我乐意至极。”
他隔着一片漆黑望向她的眼睛。
他知道那双眼睛里有怜悯,有善良的真诚与恳切,有见色起意的惊艳。
可是没有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