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站了足足一分钟,扫帚也在窗边站了一分钟。它甚至没有眼睛用来和楚渊大眼瞪小眼。
直到此时,楚渊才迈开脚步,谨慎地向着它走了过去。
抓住扫帚柄、摸到木头的温润触感时,它依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楚渊在它的顶端,看到了一片小小的血渍。
我要做什么?抓着那把扫帚,他再次有些茫然地打量起四周来。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里有他自己来回几趟留下的脚印,以及因此越发明显的、覆盖着地面的薄薄灰尘。
下意识地,他挥动起手臂,开始打扫这块并不算脏的地方。
扫地时,他发现,被扫走的灰尘并没有堆积起来,而是奇异地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扫帚毛上染上了一些灰暗之色,那一根根褐黄色竹条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
做完清扫,楚渊将扫帚放回了原处。就在此时,他听到了轻微但明显的“咔哒”一声。扭过头去,他发现先前那道被他抹上少量血液的门自行打开了一条缝。
这是……能出去了?
楚渊小心地走到门前,探头向着那条门缝内望了过去。那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可供窥探的事物。即使尝试嗅闻,也只能感觉到死去的灰尘的气息。
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会,摸出那块怀表,打开来看了一眼。指针已经走过了表盘上大约四分之三的区域,来到了9点左右。这个“清醒梦”大概就快结束了。
不能再在这里耗下去了。一想到目前自己就探了一间画室、除此之外可以算是毫无收获,楚渊心一横,推门跨入了那片黑暗。
熟悉的晕眩感再度占据了他的头脑。遍布视野的黑色中逐渐浮现出物体的轮廓,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封闭的旧画室。准确来说,他站在房间入口处的暗门附近——并非他进入画作时的木桌旁。
他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的那副画。这是他在不久前搬到这里来的。
走廊。门。缩短的距离。这几个词语在楚渊的脑海中串联起来,组成了一个明确的猜想:这两幅画是相连的,走进一幅画,就可以从另一幅画中走出!
这个猜想让他兴奋了一小会,因为这意味着只要带走一副画、并将另一幅画留在这里,他就可以在“被动时间”开始时,迅速来到这个密室,以躲避后续可能遇到的危险。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还在梦里,不一定能带走这幅画……不过,试一试应该并无大碍。这么想着,他抓起手边的画框,推上了暗门边的拉杆。
他顺利地回到了作画室。这里和他离开前别无二致,但……在外边要怎么把这扇暗门关上?抱着这个疑问,楚渊在那面挂着城市风景画的墙边转悠了大概一分钟,随后听到机关咔哒一声,墙壁开始自行恢复原状。
原来开门是有时效的……虽然这样很容易被后来者发现异常,但眼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能关上就行。趁着剩下的——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先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吧。
他手上的怀表似乎并不按照常规的速度来转动指针,仔细看去,能看到分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前进;在梦中,手机的时间是停止的,也就是说,他能活动的时间只能以这块怀表为参照物。虽然直到现在才确认这一点,但仔细一想,就算提早知道了,也不会改变探索计划。又或者,所谓的“自由探索时间”本就只够调查一处地方。
楚渊一边想着,一边拎着那描绘了半条走廊的画走出了这个房间,往楼梯所在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只能听到自己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如那条蛇所说,在整个探索过程中,他不会遇到其他人。
走到楼梯口附近时,他却停下了步伐。一种奇妙的危险预感令他留在了原地,不愿踏上向下的阶梯。
……楼下有什么?怀着难以抑制的好奇,他放轻脚步、走向楼梯边缘,穿过扶手的间隙向下眺望。
与无人居住的四楼不同,楼下的走廊亮着灯。在这里,他只能看到铺着暗红色地毯的一小块地面,和落在上面的暗淡灯光。
下一秒,仿佛月食景象一般,阴影覆盖了那片光亮。那黑影并非一闪即逝,而是持续了好几秒,证明它的体型远大于一个成年人类。
那是……什么?
这样的疑问浮现在他心头时,熟悉的黑暗遮蔽了视野;睡意迅速夺取了意识的主导权,楚渊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怀表,却已经来不及打开确认。
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