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晚了。”郑奇悲痛“我到的时候柳先生已经...”
“发生了什么?”按道理不过五十出头的柳先生身体应该不至于病逝。
“据说是因为本就受了刑罚才打出宫的,到了家乡之后又受乡里冷眼,被贪官污吏盘剥,常常食不果腹。后来得到王县令支持重开门生,但是又遇到德行败坏的学子借名敛财,被气急身亡。”
“国家不安,民生多艰。”封续叹息。
“那怎的去了这么久?”
“柳先生去后我本想回来的,但是遇到了一位贵人都知鸣,都公子认识归隐的前右相媞岚。据说媞相准备开堂讲学,我们就一起去拜访媞先生。”
“所以你现在是媞先生的门生?”封续问道。
“是的”郑奇提到媞先生眼睛里充满了敬仰“我们跟随媞先生一路讲学到了宁州,媞先生是个实干型的人才。我们游说各州府支持对战甸国。”
封续眉头紧了紧,看着不停说着媞先生多么优秀的郑奇有一丝担忧。
“阿奇,你可知你们现在所做之事是多么凶险?”
郑奇顿了顿,严肃地说“我知道,娘子,可是总得有人去做这件事情。我朝公主不能枉死,边城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只有击退这些贪得无厌的甸国人才能真正实现国家安宁,我们才能安心生活。”
封续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给他倒了杯酒。
次日,天还是未亮,外面响起了咕咕咕的鸟叫声。郑奇闻声就起来摸索着打包衣物出门。
“娘子,我不得不走了,此行一去或是经年,烦请你帮忙照看好家里。”郑奇附身亲吻封续。
“一定要去吗?”封续心里说不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珍重”郑奇就像是新婚那天一样潇洒离去。
封续那天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二老说郑奇的事情,索性就不再说了。
郑母给郑意儿找了个临县的婆家,虽然比较远,但是好在是个富庶人家。郑意儿嫁过去不用天天干农活做苦力了。
这天临县莫家派了人来下聘礼,主聘之人是郑意儿未婚夫的堂哥莫宝生。莫宝生将封续认成了郑意儿,拉着郑意儿就是一顿吹嘘自己的弟弟如何。
“看你家的封续,怎地拉着下聘的堂哥说这么许多话。别是坏了意儿的名声。”妯娌跟郑母说道。
“我去看看。”郑母过来招呼莫宝生上座吃酒,封续知晓她们的意思,这些妇人的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天天相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们想的是什么。只自己拿了酒往后院去了。
莫宝生席间知道了刚那人是封续后只觉得自己失礼,在离开前特意找到封续道了谦。
“我说,你家阿奇怎么新婚夜就离家,这都半年过去了也不回来。这以前没结婚就算了,如今娶了妻怎地还是这般。你看看你家大娘子,这水灵灵的摸样。”旁人对封续的谣言早就不知道传成怎么样了,只是没人敢在郑家人面前说。如今郑意儿的订婚宴上不乏一些大胆看戏的人挑唆郑母。
郑母就是个见识短浅的农妇,听人怂恿就耳根子软。后来总是借着这样那样的机会将封续支走不让她出现在人前。
封续内心本就压着一堆事,也不愿意应付这些人,就常常躲在后院独自饮酒赏花。日子久了别人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疯子一般。传言也变得更加离奇。谁家小孩不听话的话就会被吓唬送去封续那里。
郑奇过年也没有回来,这天元宵节,一家人都去城里赏花灯。封续本能地想往房间走,郑母叫住她“一起去看看吧。”
花灯节上人来人往,倒是一派祥和。
“左来右往成人美,小船不在水上飘”封续念着灯谜脑子在想这是什么。
“这是梭子”闻声封续转身,只见温润如玉的一位公子笑着对封续行礼“见小姐思索小生插话实在抱歉。”
“答对了”店家拿来谜底核对后说“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奖品呢?”
“小姐想要什么?”
“这题不算我猜的,我受之有愧。”封续放下灯笼。
“既如此我再买一题送与姑娘。”洛公子说着提上了灯笼。
“写白它不白”
“是墨”封续秒猜到。
“答对了”店家回答道
“我要那个编织娃娃”封续久违地笑了出来,第一次觉得这小城镇是这么轻松快乐。
“谢谢公子。”封续拿了奖品开心地道谢。
“不客气,在下洛斌,不知姑娘芳名?”洛斌一眼就觉得封续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于是借机询问。
“封续”
“那边有卖酒酿丸子,可否赏脸?”
封续看了看没见到郑母,估计是在哪儿玩去了,且在这边等等吧。“行”
洛斌是个博学风趣的男子,能从天文讲到农桑,也能及时发现封续的小心思,并且把封续从阴霾中拉出来。
“今晚和洛公子相聊甚欢,感谢洛公子送我回来。”
“不客气,郑夫人如若方便日后也可以来四方馆看看。”洛斌说过四方馆是文人聚集互通消息的地方。
“好的”说完封续就进门去了。
洛斌转身离去,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郑父郑母看见他们两人道别时的复杂表情。
后来洛斌常看望封续。后得知洛斌是衙州府署刘太明之子刘洛斌。刘太明的夫人知道儿子跟有夫之妇频繁往来后秘密派人传信给郑父,还送了许多钱财。
郑父看着这些钱,不停地抽着水咕噜烟。
“他爹,这可怎么办?”郑母为难。
“封续怎么就惹上刘夫人了呢?这要是退回去估计阿奇日后难在朝堂立足。但是不退回去,这封续...”
后来郑母三番四次暗示封续有富贵人家想要她去做长工,只要绣绣花就能得到大笔钱财。封续从来不为所动,更劝谏郑母不要被人骗了去。
这天气乍暖还寒,封续不小心着凉。
“咳咳咳”
“真是公主身子丫鬟命”郑母给她盖被子一边絮叨“我请了郎中还得一会儿才能到,你先喝点姜汤。”
“嗷”封续闻到姜汤的味道一下子没忍住干呕起来。
“叫你睡觉不关好窗子,这会儿出来害人。”郑母还在絮叨。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恭喜夫人,小夫人有喜了。”郎中以为老夫人是太激动没听清又大声说了一遍。
缓过神的郑母把郎中请了出去。
“烦请先生出门后不要多说一句”郑母给了郎中两倍的诊金。
“自是如此”郎中收了诊金离去。
郑母则去叫来了帮手,在封续正高兴的时候把封续绑了起来。
“想来你到我们家的时候虽然见识浅薄了些连活儿也不会干,还金贵得很。但也算得上大家闺秀,举止有度。但是如今你偷了人还怀了孽种,我不能等着这孩子生下来坏了阿奇的前途。”郑母说完捏着封续的嘴巴取下纱布就往里灌药。
封续没想到她们会以为自己偷奸,纵使想解释但是也没有讲话的机会,即使说了她们也不会相信。因为她们根本不知道郑奇几个月前回来过。
被药呛到的封续第一次感到无助,即使当初被甸国使臣羞辱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绝望。
“哈哈哈,哈哈哈”封续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只要我小心翼翼就能善了此生,没想到这看似安稳的农户家里竟也是是否不分之地。哈哈哈!你亲手杀害了你的孙子,曹氏,你杀害的是自己的亲孙子。”
郑母楞了楞,镇定下来“你别瞎说,阿奇已经离开七月余了,你有三个月的身孕。这肯定不是阿奇的。对了,三个月前意儿夫家堂哥前来下聘,是不是?还是那位洛公子?难怪刘夫人要你去做丫鬟。”
“所以你们收她钱财就是答应要我性命?”
封续心死,见曹氏眼底的慌张,只觉得好笑。这妇人只想贪恋权贵想把女儿嫁给有钱人家的老爷,意儿不愿私奔被发现后不仅没有关心反而日日打骂。给郑奇说亲,郑奇也是不愿此后便常年不着家。自嫁过来后日日寅时封续就得起来给她做早饭,凡是干活稍有懈怠就会在边上说风凉话。这些封续都忍了,奈何还是不肯放过她的孩子呢?
“我诅咒你,将来不得好死。”封续实在是太累了,不知道该骂这人还是骂这世道。为何连淳朴的农民也被染指得如此不堪。封絮拿着簪子扎进了自己的左肩。
父王,这就是你牺牲女儿保护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