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华谊高三放假，游乐园里倒有几个穿着高三校服的身影，好在徐清瑶刚转来没多久，秦斯年又是高二部的，就算穿着校服，也没人认识他们。

秦斯年和徐清瑶并肩走，进门时买的两杯奶茶现在全都拿在秦斯年手里，霓虹灯铺设出一个巨大的梦幻世界，人群里时而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

按照寻常来说，徐清瑶是个不喜欢太过吵闹环境的人，但今天的一切，却让她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温馨感。

看她表情有点呆，径直往前走，眼神都好像没有聚焦，秦斯年不觉好笑，恶劣地把被奶茶冰凉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学姐，你这么信任我啊？”

徐清瑶被脸上突如其来的凉意惊回神，还没搞清是什么东西就听见他这句话，一头雾水：“什么？”

“不然你连路都不看，真不怕我把你卖了啊？”

一束光突然打在他的脸上，少年人穿着最简单的蓝白校服，额前头发被风吹过头顶，眉毛全部露了出来。

剑眉星目，这是徐清瑶脑海里第一刻浮现的词。

他还在笑。

徐清瑶对着他的目光，心跳像是漏了半拍，尽管心里慌乱，但表面上她依旧面不改色：“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想坐摩天轮的话，你会不会陪我。”

秦斯年闻言，双眉上挑，笑意更浓，迈出一大步到了她身前，俯身。

顺着这个动作，徐清瑶仰着的头平了下来。

“学姐，以后还是别仰头了。”

没来由的一句话，徐清瑶不太懂：“为什么？”

“我低头不累。”

而且，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仰头时，她的眼睛像是在说情话。

他用那只没拎奶茶的手揉了一把徐清瑶的头发，随后在她的目光下扯下了那根黑色的皮筋套在了右手手腕上。

学校里不允许披头散发，徐清瑶的头发总是被绑成低马尾垂在身后，很早之前秦斯年就想要她那根皮筋了，徐清瑶的头发不长，此刻散下来也只是刚刚齐肩。

徐清瑶伸手想去夺，但秦斯年把手举过头顶，她蹦了几下根本就碰不到，看着她沮丧的样子，秦斯年眼底含了笑：“别这么小气嘛学姐，等会儿从摩天轮上下来我再买一个送你。”

秦斯年的声音本就好听，现下更像是在跟她撒娇，徐清瑶的心一下就软下来了，总归也就是一个皮筋的事，他想要就给他好了，只是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套在手上——

徐清瑶没忍住瞥了一眼他的手，黑色皮筋紧紧套在他手上，和白皙的皮肤产生强大的色彩对比感，她这才注意到，秦斯年手腕上还有一颗痣，现在这颗痣紧靠在皮筋旁，光看这手腕，一股少年感就扑面而来。

秦斯年见她停了动作，也不逗她了，低声开口：“学姐等我一会儿，我去买票。”

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徐清瑶也不好意思让秦斯年一个人去排队：“我跟你一起去。”

秦斯年：“别了，这项目排队的人多，你站这等我就行。”

“可是——”

秦斯年耍赖地哎呀了一下：“学姐，你想变成啰嗦老太婆吗？”

徐清瑶整个人被他气笑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奶茶。

“去买票吧，迪、迦、奥、特、曼。”

秦斯年忍不住笑，正了正身子：“知道啦，记仇鬼。”

秦斯年去买票，徐清瑶就地找了个卖烧烤的摊点了些东西后坐了下来，其实刚吃过晚饭，她一点也不饿，但在她的记忆里，吃烧烤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她也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烟火人间。

她被封闭在自己的世界，被各种理由束缚着，以至于她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链。

烧烤摊前，一个男人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妻子依偎在自己身旁，他时不时低头问妻子吃不吃这个，暖黄的灯光就这么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毫不吝啬自己的爱意，笑嘻嘻地和老板搭着话。

徐清瑶撑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明明那么普通的日常，可她却觉得是电影中的画面。

如果——

“学姐，学姐？”正被眼前景象吸引的徐清瑶被强制性拉回现实，甚至还有些呆，目光疑惑地看着秦斯年。

他半蹲着，手机拿在手里，付款页面都没来得及退出，额头还有些薄汗。

“学姐，和我出来玩你还分心。”

不知道为什么，徐清瑶从这句话里读出了几分委屈感，听得人发笑。

“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她不愿意透露太多，她没办法做到秦斯年那样坦诚。

“你最好是。”

徐清瑶：“......”

不想再这么拉扯下去，徐清瑶急着开口：“票买到了吗？”

刚刚还在委屈的少年人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秦斯年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精神分裂一样。

“学姐，你转移话题的本事真的好厉害啊。”

明明看到了他的付款界面，明明心知肚明，明明就是不知道怎么哄他。

明明比他大一岁，却在有些事情上像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