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大陆之南,有一座三清山,山体巍峨耸立,连绵千里。
群山之上,设一道门,伏妖柱在门前煌煌而立,直插云霄。云雾之间,楼观万千,飞檐翘角,折日映月,清风钟鼓,朝暮通鸣,殿宇重重,雕龙画凤,显得庄严而又神秘。
殿堂之间,玉阶连绵,恢弘之间,修行者们身着道袍,或静坐修炼,或手持长剑舞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坚定与宁静。
唯有一人披着黑色外袍,穿着一条睡裤,开怀躺在内门外殿下方太清河的一片舢板之上,盖着草帽,枕着胳膊呼呼大睡,随波逐流,想来这位昨晚就已然在上游睡下,过了一晚飘到了这里,现在还没醒。
“师兄,这位是谁啊?”
清早,刚入内门穿着白色外袍的新修行者们站在外殿下的广场上列了四五条长队,等候着诸位内门师父前来挑选,见到这幅景色,其中一位长相清秀,身材高瘦的师弟忍不住问道。
“他……”
领队的师兄朝着太清河上望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他是一个疯子,如果遇到的话,记得绕着走。”
旁边的一位带队修士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说道。
“嘿,庄镇诚,嘴巴放干净点,怎么跟前大师兄说话呢?我们这位前大师兄无非是走火入魔无法修行罢了!哪里疯了?最多,也就是个没出息的修行废柴罢了。”
在庄镇诚右侧,一位身穿青袍的修士说道。
随后,广场上哄笑声和议论声连绵不绝,声音就像是要传到外门去,那船上的人翻了个身,想来是已经醒了。
祝玄,前三清道门内门大师兄,清心道尊座下大弟子,修行三百余载,可谓一代天骄。
但自从清心道尊羽化登仙之后,本来已经入了破空境的祝玄却是一夜之间连跌六境,命星碎裂,甚至连坐照都无法完成。
“聒噪。”
一位身披黄色外袍的男子从正殿中走出,低声说了两个字,一时间广场上的人们都觉得嗓子一紧,就好像把刚刚想要说的话全都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一样。
随后,那位黄袍男子恭敬地对着太清河行了一礼。
“思哲见过大师兄。”
“小哲免礼。”
那舢板上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声音也懒洋洋的,托着腮看着殿前这一列列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小菜鸟们。
“谢师兄,按照以往惯例,您可以先挑些弟子带回山上去。”
此话一出,诸位白袍弟子们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完了,都说了这位前大师兄是个废柴,这要是被选上了,那修行之路不就全毁了?别选我!千万别选我!
看着这些弟子们的神态,祝玄也没觉得有什么好责怪亦或者是尴尬的,师父仙去之后的这几年,世态炎凉,人心凉薄他见得多了,更何况这劳什子太上忘情的功法就是会让人越练越没有人情味,他只觉得无趣。
“那就按照往常的规矩来,有想要入我门的,跳上舢板就好。”
祝玄靠着舢板上的桅杆,十分豪爽的拍了拍船体,小船晃了晃,似乎在等待着第二个人的到来。
思哲看着自家的大师兄,默默地在心里摇了摇头,人家都是老师挑学生,您倒好,学生挑老师,且不说这些小家伙们能不能跳上去,就算是能您这舢板最多装三个人就顶天了吧?
自从尊者仙去后,清心殿这一脉便是逐渐凋敝,貌似如今在道门中的也就大师兄一人,门主看您这一脉衰落,好不容易给了您一些特权,但就您这么下去,这一脉可就绝了……您就一点不急?清心寡欲已经清到连传承都不要了?
虽然大师兄从前待他不薄,但面对祝玄这个摆烂的态度,作为道门弟子处的主簿他就是想帮也帮不上……
正当他想这些的时候,人群中那位最开始对着太清河发出疑问的少年兴奋地把手举了起来。
“大师兄您看我可以么?!”
愣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甚至祝玄都愣了。
不是,真有傻子愿意跟着一个废物么?他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