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裴迪森依旧如往常那样,在裂界附近巡行检查着。
他身后的白色墙面由方形瓷砖铺就,一扇半人高的门突兀的出现在正中央,平时这附近少有人来往,因为裂界的不稳定会导致层级间的异常,一不留神就会意外切出。
这是哨点level3最主要的入口,浴室门间。
作为level7在level3的过渡层间,建筑内部结构是空无一人的公共澡堂,原本的老板还没来得及装潢这里,或许是因为不专业的开拓墙体,这里无意间打通了和水池房的隔层。
打开花洒或完全浸泡于水的行为会导致切入水池层级,这是在学校里都能接触的最基本的知识。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哨点的屏障也因此变得脆弱,一些阈限生物也能通过这里入侵哨点。
“奇怪,时间好像有点久了,其他小队都到的差不多了啊,渡鸦他们是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弗兰奇他们出发的最早……虽然他们的队长看起来挺不着调的,但每次都能及时回来。明明要去的也只是最近的乐园区,那句邀请他下班一起喝酒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斐迪森犹豫了一下,虽然上一次还因为虚惊一场被上司骂了一顿,但是弗兰奇和他队长平时还愿意和他说上几句话,而其他行动组的人大多对他爱搭不理,所以他打算再等十分钟就写材料上报。
该死的酒鬼上司,明明就是一个电话的事,还要写什么材料,当个小区位负责人还真耍上威风了。
但就在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稍微警戒了起来,然后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啪嗒,啪嗒,像是湿漉漉的双脚走在瓷砖上,一下、一下,不像是人类的脚步,它缓慢行近了。
让他确定来者不是人的,是没有听到熟悉的信号声,那是低沉的哨音,风哨不但能够驱逐怪物,还是小队接应的唯一信号。
背后的汗毛森然竖起,他举起了手中的格洛克,强制自己压稳重心,随后接通了胸口的通讯,他死死的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浴室隔间一区出现异动,怀疑是阈限生物入侵,请求支援。”
近了,十米,更近。隔间的门看过去一览无余,但那只是光学伪装的假象,门外的人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在只能凭借听力判断距离的时候,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和压迫着的恐惧中。脚步声,落下、落下,和心跳同步,男人的心理防线在堪比凌迟的折磨中临近崩溃。
短暂的停顿,脚步声仿佛犹豫着,他听见一声类似叹息的低语。
“该死的,你杀了我吧,你来吧,我什么都不怕了。”斐迪森充耳不闻通讯频道里焦急的呼喊声,他的眼睛充血了,肾上腺素正在飙升。
噗通,有什么东西倒下了,门看不见的幕后,一只紧握的手穿过,伸出手指仿佛在地上写字,一行蜿蜒的血迹流淌向他,红色慢慢晕开,仿佛一副被玷污的水墨画。
他放下了枪,耳鸣和胸腔的挤压感在那一瞬间消失,这让他神志不清,看着地上那让他无比眼熟的背身,他用力晃了晃脑袋,仿佛看到几个黑体加粗的字。
(出事了,死人了。)
………
正是午时的供饭时间,哨点的三号区食堂人山人海,远远的就能看见靠窗穿着灰褐色阔领西装的那人,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百叶窗。
“哦,你来了,坐,今天有你爱吃的西红柿炒蛋和煎羊排,我让他们帮你多加了西红柿,快吃吧。”
以西结率先打开了自己的盒子,大家仿佛都默认层主的用餐时刻神圣不可侵扰,所以在这四周连平时打招呼的声音都停息了
“怎么,还在担心下午的考试,我说过你学的不错吧,试题我看过,按照你的水准,就算稍微下降一些也能轻松过。”
这些天的努力让他在不依靠言的情况下,将模拟成绩稳压在了及格线90分以上,他担心的不是这个。
距离上次见到言的时间,恰好是一个月,没错,在他那天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和一把钥匙(仅他可见)后,奕訾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明明今天是考试,他也知道的,该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搞他心态。
“考前综合症罢了,比起高中生的考试频率,现在倒也算不上什么,曾经我还见过一位女同学在花坛边抹眼泪,明明成绩不错,却在小小的月考前压力大到崩溃了。”
“或许不是因为做不到,而是对日复一日的不变感到绝望,无论怎样挣扎都得不到认同的麻木吧,不用做的最好……这回只要及格就能过。”
奕訾点了点头,打开盒子塞了一大口羊排,而当他还没来得及吞咽时,以西结的通讯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