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停尸房。

赵璟俯下身子，上下端详闪电贼的尸身。

“执金吾大人，这人我有些眼熟，就是从长安狱跑出去的。我当时也跟你说了，他们有些本领，会刮风下雨、打雷放电的。你看我没骗你吧，这人还会缩骨呢。”

长安狱狱掾也赶过来了，急吼吼地要自证清白。

“对不住了。当时我孤陋寡闻，错怪了你，还对你下了重手。”

赵璟站直了身子，又转过头，朝狱掾道了个歉。

“长安狱一向是尽职尽责，奈何上次，那四个犯人不同寻常，让长安狱着实防不胜防。那我这个狱掾，应该还能继续当吧？”

狱掾哪敢记恨执金吾曾给过他一个拳头？

他就是想保住自己的饭碗而已。

赵璟拍拍狱掾的肩膀，笑着安抚道：“主要过错不在于你，你还算恪尽职守，当然用不着另谋高就。”

“多谢执金吾大人体谅。以后还请大人你，能在廷尉那儿，多替在下美言几句。”

狱掾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赵璟点点头，又询问身边的仵作：“这个人，他的身躯构造，十分奇特，他的骨头关节可以自由活动，躯干和手脚都可以大幅度收缩，这也可以叫做缩骨术，对吧？”

仵作点头道：“大人说得是，的确如此。”

“猫狗般大小的身躯，倒是可以穿过牢房空隙。”赵璟绞尽脑汁，竭力设想那日他们越狱的过程，又问道，“狱掾，那四人越狱后，你们清点长安狱，可有什么发现？”

狱掾回忆道：“有一道木制牢门，就是其中一贼的，被硬生生地撞开了，好几根木头都撞断了，那里刚好可以过个成人。”

赵璟皱眉问道：“那些木头，没偷工减料吧？”

“督造长安狱，由将作大将负责，那些土木，最后都有验收，验收不合格的，则杀掉工匠再重来。谁敢偷工减料？”

狱掾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

赵璟喃喃道：“那人是铜铁铸成的身躯吗？还能把牢门撞开。他怎么不穿墙呢？”

狱掾没头没脑地猜道：“可能木头比夯土更容易撞开吧。”

赵璟沉思片刻，又问道：“只有一道牢门，是被硬生生撞了个缺口，对吗？”

“对啊。”

“另外三个牢房，都是用钥匙打开的？”

“有两个牢房，房门锁开了，另外一个，什么情况都没有，里面的犯人，好像是化成烟飘出去的。”

越狱过程勉强清晰了。

“我推断，死了的这个人，利用他的缩骨术，轻松穿过牢门缝隙，而后拿到钥匙，打开了其中两扇牢门，把同伙放出去，最后一人身躯坚硬，直接撞开了牢房。”

狱掾兀自琢磨了一小会儿，又提问道：“当时狱中值班的署人，都说他们忽然晕头转向，意识模糊，才没有察觉到犯人越狱的动静。这又怎么解释？”

赵璟大胆猜测道：“他们四人，都有各自的绝技，而其中一人，应该就能让人的意识暂时模糊。”

但很快，赵璟又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既然这四人能呼风唤雨、惊雷闪电，那最开始行刺皇帝时，他们为什么不把这些绝技派上用场呢？

按常理来说，天气骤变，外界混乱，不是更便于浑水摸鱼吗？

不然，那个魁梧壮汉，也不至于被他赵璟挑了左眼球啊。

赵璟很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泾池，可是一片风和日丽。

不过当时形势太过紧迫，赵璟甚至没有心思去观察，那四人具体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更想不到他的对手竟是异化人。

赵璟越细想，心底便越是一片冰凉。

难道他们四人，行刺皇帝是假，混进长安狱才是真？

可他们不到三天，就集体越狱了，似乎也没有在狱中干成什么事啊。

对面的贼子，他们到底揣着什么样的阴谋？

公孙墨走上大街，想去廷尉府看看赵璟。

在哥哥那儿受了气，自然要找心上人排遣慰藉啊。

大街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