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道眉眼低垂,似是欲睡未醒,缓声道:“我们却是早便在此等你了。”
那和尚还是作怒目圆睁状,无言默立一旁。
许希文听了,心中倒是早有准备,朗声道:“不知二位有何指教?”手也没闲着,暗探于长袖中。他既领教了真武门风,以为随时要做过一场。
那老道却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面上也不恼,一脸平静和缓,道:“小子何故作如临大敌态?你我皆属三宗四门,今番拜访鄙门,自当以上客之礼遇之。不过......”许希文仍是严阵以待,听他吞吞吐吐说了那么多,倒也知道这“不过”后面的才是重点。
“你又何故在我门山上显了神通,拿了我这弟子,还有那外门小辈?”这虽是兴师问罪的话,自那老道嘴里说出却是不疾不徐,不阴不阳,一副昏昏欲睡、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一旁的和尚却是逼近一步,仍不开口,神色间威怒更盛。
许希文心存戒备,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再作一长揖,沉声道:
“此事实为误会。世有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丘轲宗且修文,也习武,只道这话断放不到自己身上。单论武艺,我虽不比那些个豪杰猛士,也胜得王城中过半游侠;只谈文识,我却自以为尚可吹嘘一番,有勤学苦读之浅薄才情。今日既访贵派,才知自己大错特错。习之武艺,不过莽汉泼妇一般,难有此地之博大精深;修之文识,更是腐儒朽见而已,未及令徒之率尔坦荡。才使那圣人遗惠,眼下尚可当这座上之宾。”这一番话夹枪带棒,说得十分厉害。
这老道听了,还是眼皮也不眨它一下,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那和尚大怒,手中宝杵连震发得三响,心起执妄无明火顿生。
这三响似笑似骂似怒。李真但听了只觉心中骇然惊悸,若非动弹不得,竟有膜拜伏倒之冲动。
许希文身子晃了三晃,站定脚步,仍作恭敬状,声音已然转冷,道:“大师可是有何见教?”
和尚没做声,老道发了话:“虎禅上师已将修满九年闭口禅,今日是不会为此破了功的。我听你言,这其中倒有许多误会。”
许希文拜了一拜,谢过:“望道长明鉴。”
老道终有了动作,大袖一摆,顿生吸力,带起一阵旋风涡流。周啸林双脚离地,蓦地浮起,随那风轻飘飘飞将过去。李真本也被带动,许希文即见那老道一抬手便抓住他的后心,牢牢扣在手中。
“此事倒容易,却教你们三人一分说,我便知这前因后果,好给个公道。”老道见未能救回李真,也不执于此,只往周啸林头顶一拂,解了那定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