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先起来,我们愿意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蔡裕康右手抵着下颌思索着,他不确定眼前的鱼贩子是不是在演戏,因此没放松警惕地缓步挪至大冰车附近,将身子到了贴在主驾上。
他的想法是:如果鱼贩临时叛变,那对方也无法直接开车逃跑。
鱼贩子先用衣袖将鼻涕和泪水擦了个干净,随后才哽咽着开口道:“我是隔壁青舟镇丰海村的人。”
“我叫李授渔。”
见鱼贩自报家门,村民们的敌意便也消去了几分。
“我知道我这种故意压价,还用鬼秤来骗大家的人,很不是个东西,但我也是有原因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再次激起了村民们的愤怒。
但谁也没想到,李授渔抬起右手,“啪啪”就朝着自己的脸上扇了两大巴掌。
力度之大,在场众人无不能听见。
村民们又一次懵了。
他打自己做什么?
而且这打得也太大力了吧?脸都红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先自罚两巴掌。你们若是嫌不够,待会再上来打就是了,我绝不还手!”
李授渔神色坚定,似乎不是在说假话。
老一辈的村民却依旧半信半疑,他们经验老道,绝不会被李授渔的几句话,或几个动作诓骗。
“我家除了我之外,就只有我老母一个人了。”
“我老母今年五十八,从前年开始她就说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眼睛里有雾一样,腿脚也不利索,走两步又喘又累。”
“起初我没放在心上,只当她老了,身体不好。”
“那时,我还是个正经鱼贩……”
“但后来,她又说眼睛里有浓浓的白雾,人都看不清了,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于是,我就带她上医院检查了一下。”
“这一查就发现是糖尿病,我也不懂具体是怎么回事,医生说吃什么药,打什么针,我都按照要求去做。”
“医生说眼睛是什么并发症,白内障。”
“脚上是糖尿病足。”
“可是去年,她老人家就连肾脏都病变了……”
说到此处,李授渔眼泪汪汪,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接着,他又说起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我今年三十老几,本来打算用存款去娶媳妇。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又怎么敢再去连累别人啊……”
“我没钱了,我真的没钱了……我妈辛苦了一辈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得这么痛苦……”
听此,码头上的众人纷纷无奈地低头叹气。有的甚至颤抖着肩膀,偷偷抹起了眼泪。
谁家还没本难念的经?
谁人还不会遇到难过的关?
这个鱼贩子也真是命苦,三十几岁的人,为了救他老母的命,连媳妇都不敢娶。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断根绝后?
“小李,你别说了。”陈婆叹了口气。
“你的情况我们算是清楚了,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干坏事啊!你这样把情况跟乡亲们说,大家也会愿意多卖你一些。”
“但你去压价,去骗秤,那就是把池塘里的水抽干了去捉鱼!你这样做,之后又该怎么办……”
“是!是!婆婆您说得对!”
“但我是真的没法子了……”
“我现在一想到家中老母,就,就……”李授渔不停地流泪,哭得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和道:“我只求各位不要把我抓到警察局里,只求各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我保证!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压价骗秤了!”
“你们今天的货,我愿意超价买!之前骗你们的钱,我也愿意想办法慢慢还!”
“但是!但是我真的求求各位,求求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当初也不想这样,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
李授渔不停地哭泣哽咽着,令人村民们既感动又难受。
蔡裕康同样双唇紧闭,默不作声。
他很希望李授渔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依照对方的描述,这似乎还存在一个疑点。
“你的大冰车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