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宿舍就前后南北两幢五层公寓，十一月的城气候舒适，像极了初夏的昆明。季、李两人饭后轻松自在地回寝室区，季橙双手插进裤兜等着李奈来搀她的一只胳膊的样子就像一位已婚男士再等老婆。

两个女生间十几年便有的默契。

李奈伸手挽住那只胳膊，动作却有些生硬，这种反常像一根细针刺向季橙，转头看了看李奈。

李奈没说什么，照常走着路，季橙却断定她心里有事。

李奈向来不惧表达她的不满，有什么都会跟季橙说。只是今天颇为奇怪，她只是闭口不言，季橙也不愿多问。

就这样沉默着，像一对老夫妻般走过学校后门、穿过安静的巷子、喧闹的夜市，走进寝室区、上到三楼，李奈上前一步开了门径自走了进去开始收拾东西去浴室洗澡。

季橙似乎知道，奈奈好像需要自己亲口告诉她自己和吴烨的事情。

她和吴烨的事情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过程，就连谈起恋爱甚至有些麻木的季橙都这样听凭一切自然发生。

只是到了要正式告诉李奈的这个节骨眼，总感觉怪怪的。

李奈何吴烨在季橙心中的分量实在难以分辨，以至于她总觉得此次像是在这一男一女之中做一个选择。季橙甚至觉得大脑里的某些思路扭曲至极。

她直白地看着李奈，李奈不动声色地拉上窗帘，脱掉外衣外裤，只剩下黑色的内衣，她若无其事地，换了拖鞋，顺手从柜里里抄出条睡裙散下头发走进浴室去。

季橙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平常极了的一幕，心跳像是停止了。

四年来，自从吴烨红酒课中毒认识了她们两个，季橙已经感觉到吴烨在慢慢喜欢自己，在最初认识的一两年里，吴烨并不想主动的一方，骨子里带着骄傲的他，加上这所学校繁重的学业和考试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与季橙增进感情，那时候大家都知道吴烨会被父母送出国读研，他的父母也确实给他联系好了学校，安排他学习通过了雅思考试。

但是大三时候，吴烨家的厂里先后经历了一次仓库火灾，那年他的父亲又从突发心脏病中死里逃生，吴烨作为独生子，彻底断了出国的念头。

那次火灾后，由于银行对灾后抵押物的评估降级降低贷款额度后，吴家出现了短暂的债务危机，季橙在数不清的日子里看着课上颓丧的吴烨心有不忍，终于在大三的某个冬夜拨通拨通了季涛的电话。

“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季涛使用卫星电话接的，那会儿他正在北极圈某处。

“我需要你帮我朋友个忙——”季橙这边话音未落——

“多好的朋友？”

“生死之交一类的。”她甚至都没眨眼。

“多少钱？”季涛那边信号哔哔啵啵的夹杂着风声不大清楚。

“400万左右。“

......

“....有的还吗？“良久，季涛回问了句，信号清晰了很多。

“给他一年的时间，关税波动不大就没什么问题。”

在她像一个专业人士般做了一些对吴烨家生意下游客户的详细介绍后，季涛只是大致想了下回款的阻碍因素，就点头同意了。

一周后，季程退掉了一笔犹豫期内的信托基金，在元旦前的一周，用这笔钱解了吴烨家的燃眉之急。

一年后，在大四的上学年结束前，吴烨家全数将这笔钱归还了季程，吴烨拒绝了几个offer，报考了研究生全国联考。

大学几年里，吴烨一直是个耀眼的男生，有太多各种各样女生尝试着各种方式去靠近他，只是季橙与他的际遇和恩义，对年轻的吴烨来说太过戏剧化、太过超现实、太过浪漫、太过厚重，不可能有谁能突破季程给他的安全感让他重新建立一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