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多尔衮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几分深思,"你且细细道来。"
在此之前,多尔衮对沈槯在辽东的奇袭并未给予足够的重视,认为那不过是侥幸得手,若非八旗大军有所疏忽,沈槯的一千余骑根本不足为惧。然而,今日大同城下的战况,却让他对沈槯的军事才能刮目相看,心中暗自惊叹。
塔瞻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那场战役的深刻记忆,语气沉重地叙述道:“那日辽东,奴才与遏必隆大人率两千蒙古精骑,本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明军入瓮。却不料,沈槯似有所察,竟令部队止步不前。待天光渐亮,我等按捺不住,主动出击,却不料……”
阿济格听得入神,急切地打断道:“后来如何?”
塔瞻继续说道:“遏必隆大人亲率千骑正面冲锋,未至明军阵前,已折损四百余骑,大人亦英勇捐躯。剩余兵力士气大挫,一哄而散。奴才与图伦大人自两翼包抄,直至近前,方知沈槯火器营之恐怖。他们分列数排,轮番射击,火力之猛,前所未见。奴才所率五百骑,未及交锋,已折损过半,余者皆因恐惧而溃逃。”
岳托闻言,不禁皱眉问道:“如此说来,沈槯的火器营当真如此厉害?”
塔瞻点头确认,言语中满是敬畏:“确是如此,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换作其他明军火器营,早已被我等击溃。”
多尔衮闻言,目光转向阿济格,似在询问他是否也有相似经历。阿济格挠头苦笑,道:“当时情形混乱,记不太清了,只知多明阿的几个牛录,还有断后的队伍,都栽在了沈槯手上。”
范文程适时插话,分析道:“沈槯火器营既能以少胜多,大败蒙古骑兵,今日全歼两黄旗精锐,也就不难理解了。”
多尔衮眉头紧锁,沉吟道:“看来,欲取大同,必先除沈槯火器营。”
阿济格忽地眼前一亮,提议道:“我大清火器亦不弱,佟养姓大人所造红夷大炮,威力不凡。何不以此炮轰之,让沈槯的火器营也尝尝开花弹的滋味?”
范文程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附和道:“郡王所言极是,红夷大炮或可成为破敌之关键。”
多尔衮转向佟养姓,询问道:“佟大人,红夷大炮能否穿透缺口后的掩体,直击明军火器营?”
佟养姓遗憾摇头:“恐难如愿,除非先清除缺口处的障碍。”
范文程当机立断:“那便即刻组织人手,清理障碍。”
多尔衮一声令下,石廷柱与李永芳应声而出,领命而去,各自率领两千汉军,手持橹盾,准备向缺口发起冲锋,誓要为大清除去这块拦路之石。
大同城下,缺口之处,紧张与焦灼交织成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
“敌袭!建奴再度逼近!”望楼上的哨卒声嘶力竭地呐喊,那声音如同利刃划破长空,瞬间撕碎了城内的片刻宁静。两侧的城墙上,边军将士闻讯而动,急促的脚步声、嘈杂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千总、把总们的严厉喝斥虽未能立即平息混乱,但那份坚定与不屈却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战士们的心逐渐安定下来,重新找回了战斗的意志。
缺口边缘,原本因初步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十几名火枪手,此刻已迅速撤回安全地带,重新在矮墙后排列成整齐的射击阵形。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了初见建奴时的恐惧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决绝。每一名火枪手都紧握着手中的火铳,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只待敌人露头,便给予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