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芙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不知道桂嬷嬷是不是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今天竟然没有早早地把她叫醒。
花缕早已醒了,候在床尾:“姑娘,你起床吗?”
陆芙点头,她看着花缕眼下明显的青黑色,指着床头的柜子,指使道:“今日还得让你做件事。”
花缕一愣,陆芙性子冰冷疏离,极少主动寻求帮助,她忙点头:“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吧。”
“不急,”陆芙坐起身,舒展了一下肩膀,肩头的伤已经不再疼了,她微微一笑:“我要给曾冶回个礼。”
今日曾冶已经来过了,陆芙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花缕又在嘴边念叨了几回。陆芙只当作没听见,如果曾冶派花缕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讨好,那必定是不可能成功的。
一碗红豆糯米粥很快就见底了,陆芙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让花缕把针线篓从柜子里拿出来,又拿出纸笔,在纸上随意画了个图样。
花缕见过云上庭的奢侈华丽,陆芙画出来的图样在她看来只是普通,但她还是称赞道:“想不到姑娘还会这个。”
纸上画着一个巫蛊面具,面目狰狞,十分可怖,陆芙却把图样递给花缕,让她做一个香囊出来——“就当是我做的,谁问都不要说是你的手艺。”
“做好后别封口,先拿给我过目。”
花缕猜到了陆芙心里的想法,只能不动声色地应下来。现在的曾冶实际上是卿璇道君,即使在香囊里下毒,也绝不会对曾冶有任何影响。
日头过半,花缕才把屋里屋外收拾齐整,这飞雪院不受重视,曾冶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院子里的仆从都是爱偷懒的,连叶丝也是如此,桂嬷嬷更不用说了,已经把自己当主子了。
可花缕不能让尊主自己劳心劳力,以免伤口不能恢复,所以几乎包揽了院子里的所有事情。好在她本身就不是个普通的婢女,寻常家务难不倒她。
但是这女红可就有点费劲了。
针线篓在陆芙的屋里,陆芙还要求花缕就在她跟前绣香囊,别把那花样绣差了。花缕硬着头皮进了屋里,屋里的窗子都关着,按理说应该是暖和的,但陆芙却侧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脸色还泛白。
“姑娘,你没事吧?”花缕关切地掖着被子,陆芙皱眉:“怎么你一进来,感觉更冷了。”
花缕闻言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那块寒冰正挂在她的脖子上,她是天将,这点寒冷还受得住,但陆芙则不同。
“姑娘,我让他们把炉子烧起来。”
陆芙摆摆手:“你去没用。”
如果陆芙的话管用的话,飞雪院里也不会时时都缺东西,就连陆芙身上这床被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来的旧棉絮,套了个新绸缎的床套,做个表面功夫。
花缕不再说话,但心里打定主意,等曾冶回来了,要去报告。这不是对卿璇道君的汇报,只是作为陆芙的侍女,向府里的主人汇报。
“坐这。”陆芙指了指正对着床的软榻:“在这绣吧。”
“是。”花缕从善如流地拿起针线篓坐在软榻上,身形坐得笔直,看起来还挺有样子。
第一针,落针落歪了,第二针,还是歪了,第三针,差点扎到手,第四针,确确实实地扎到了手,花缕的指尖露出一点红色。
陆芙只是静静地看着。奇怪的是,花缕面无表情地一针一针刺下去,让人看不出异常——故作淡定,陆芙在心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