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吗？”

袁锋开始有了意识，但是第一个念头，是疑惑自己是否已经死去。

他思索起在水潭中，想清楚前后发生的一切，明白他大抵已经离开人世，不禁有些感伤。

他爹袁朗白皙的脸庞，平静的神态跃然浮现出来，父子俩相依在小池村，生活虽然很清苦，但是父子关系十分融洽，许多往事依然是历历在目。

还有村西头的李爷爷……李二伯的儿子李小壮，两人从小就是玩伴，他们在一起时对什么事物都互不相让，此前不久他俩还打赌，要比比下次上山打猎，他们之间谁的猎物更多。

还有张三叔家的大水牛，曾经袁锋被它追得满山跑，那时他就暗下决心，有朝一日逮到机会要给它放放牛血。

王大娘那慈祥的目光，说话时温柔的语气，曾几何时，袁锋在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最后，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丽脸蛋，也许无法再次相见。

“小渔，永别了！”

一张张过往的面孔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一件件旧事在头脑中闪现，突然，所有的一切就像漂浮的泡沫，忽地炸开绽放，最后彻底消失。

……

不知道过了多久，袁锋再次觉醒起意识，不过他发现好像自己正被禁锢在一个空间内，周围无比空虚。

渐渐地，他终于诞生了感知，所处的环境开始显现在他意识当中。

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世界，整个世界没有一点亮光，似乎也没有空间和时间的存在，一切都显得浩瀚且寂静，他就这么地静静沉浮在这个世界中，被黑暗紧紧地包裹住，直至一切的终点。

念头一转，袁锋发现在他的意识中开始出现亮光，起初只是微弱的一点米粒之光，而后光点急剧分裂，形成一个比太阳还大上无数倍的黄色巨型光团，点亮了整个漆黑的意识空间。

“我是，一棵树。”袁锋努力使意识清晰，才发现自己的意识光团经过幻化，已经成为一颗庞大的老黄树。

这老树躯干贯穿无尽虚空，好似连通了整个浩渺空间，向下无法看到树根到底扎在何处，向上则看不清树顶延伸到哪里，如同一根擎天巨柱，勾连广阔的天地。

黑暗的虚空中，意识所化的老树似乎正在走向衰亡，树身通体已经泛起大块树皮，枯枝也已开始老去、掉落，四周飘落下片片黄叶，化为无数漫天光雨。

袁锋突然想起小池村村口，那颗存在了无数岁月的歪脖子树，其枯死的样子就是如此。

除了这棵老树，整个世界如同一张黑色幕布，遮掩着什么隐秘，黑暗忽地有了异动，似乎其中有了奇妙的生命体，使得一切黑暗正不断膨胀，慢慢侵蚀一切。

在袁锋为这一切感到惊异和不解的时候，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黑暗中发生一阵扭曲，大片黑色幽光突然涌动出来，交织形成无数巨大的漩涡。

“轰隆隆……”

这些漩涡中爆发惊天响声，仿佛要震塌整个世界，与此同时，大片霞光伴随着响声从旋涡中迸发而出。

霞光如同呼吸般不断吞吐，经过持续性地汇集，最后组成无数硕大的光束。

这些光束气势滔天，有着扫荡一切存在的威势，眨眼间便横穿无垠的虚无空间，直接击打在老树上。

一道、两道，直至万道、亿道……